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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女士，你当真要打掉这个孩子？”
我默默低下头，缄口不语。
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我被宋楠一狠心抛弃的景象仿佛仍在脑海中萦绕盘旋。
那突如其来的熊熊烈火，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救下他的青梅竹马纪筱筱。
任由我孤立无援，满心害怕地伫立在烈火之中。
“孩子已然成型了，不如回去与你丈夫商议一番，世间之事皆有解决之法！”
此次，我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既然已然决定打掉孩子并离开，我便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
我已然没有丈夫了。
毕竟连那盛大的结婚喜宴都被一把无情的大火给焚毁殆尽。
我已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只可惜这个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打掉吧。”
医生为我将手术安排在了次日。
我缓缓走到家门口，便听到屋内隐隐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楠一哥哥，今日可着实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瞧我的头发都被大火烧掉了不少呢。”
宋楠一宠溺地轻抚着她的头。
“你可是我的妹妹，我不救你，还会去救谁呢？”
他转过头，恰好瞧见我推开家门走了进来。
他慌乱地推开纪筱筱挽着他的手臂：
“朝朝，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许久，都未曾见到你的身影，可把我急坏了。”
“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吗？可是我将筱筱送出去后，就没再看到你的踪迹了。”
纪筱筱略带嘲弄地站起身，也跟着说道。
“是啊朝朝姐，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呢？离开也不打声招呼，楠一哥吓得差点都要冲进火堆里去找你了。”
宋楠一拍了拍纪筱筱的脑袋。
看着他们一搭一档，甚至亲昵地互动着。
我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被火烧伤了，去医院擦了些药。”
宋楠一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质疑道：
“真的吗？你不会又在背后耍什么小手段吧？”
“我知晓你对今日的婚宴期盼已久，然而这场大火实属意外，并非我们所能掌控。”
究竟是否为意外，暂时还难以定论。
但倘若换做以往，我必定会大吵大闹，在他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如今的我，也没有必要再将场面闹得如此难堪。
我将手腕上那一大片被烫伤起的水泡展露出来。
宋楠一瞬间愣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朝朝，你知道我并非此意。当时我让你跟在我身后，可我回头时你已然不见踪影，我是担心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已经上过药了，你好好陪陪纪筱筱吧，今日这场大火，定然把她吓坏了。”
“实验室里还有工作，我便先离开了。”
我转身离去，未曾料到此次宋楠一竟然跟在了我的身后。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之日，你还要去实验室工作吗？你都受伤了。”
我拨开他的手，平静地看着他：“没事，婚宴都被这场大火给毁掉了，没必要再休息了。”
宋楠一微微一愣，又驱车出来向我示好。
“那我送你过去吧，如今天气寒冷，不好打车。”
我不禁有些恍惚。
这究竟是多久未曾坐过他的车了？自从纪筱筱现身之后，宋楠一的车子似乎都快要脱离我的掌控了。
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仿佛我若不答应他，他就决意不会离去。
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便多谢啦。”
2.
一路上，我俩皆处于沉默之态。
直至车子稳稳停驻在研究室的门外。
我紧握着手机，思绪飘忽，又漫不经心地向他道了一声谢。
那过于疏离的语气，让宋楠一深感不习惯。
“朝朝，可是你这是因今日之事而在生气吗？”
我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脑海中全是关于参加秘密研究室的事宜。
“宋楠一，你方才所言何事？”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说，难道你是因今日婚宴之事而在生气？”
实际上，刚才我都已听清，只是不愿作答。
我这般敷衍的态度，按照以往他定会直接驾车离去。
他并非未曾如此做过。
上个月，因实验失败，那爆炸声冲击致使我产生短暂耳鸣。
恰好那日宋楠一前来接我回家。
“今日给你打了数个电话，为何都未接听？”
我未曾听清，正欲让他再说一遍。
宋楠一便将我扔在路边，驾车疾驰而去。
最终，我淋着大雨行走了数公里路程，才拦到一辆回家的出租车。
然而，这一次他却颇为奇怪，居然在等待我的答复。
“没有啊，你为何会如此询问？”
他的情绪低落，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仿佛想要窥探出些什么。
“今日乃是我们的结婚宴，你为此筹备了许久。”
的确是筹备了许久。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十分喜爱这一场婚宴。
每日在研究室忙碌至深夜，装扮自己的婚宴也是为了调节情绪。
我曾询问过宋楠一他的想法。
可他每次都显得极为不耐烦，甚至还发了脾气。
“每日都来问这问那，你自己就不能有点主见吗？不就是一个婚宴，非得搞得这般花里胡哨的。”
之后，他更是直接让纪筱筱接手所有事宜。
“既然你自己没有主见，那就按照筱筱的意思来办，到时候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只是在那时，我还深爱着宋楠一，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也都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可是如今，我对他的爱已然消逝殆尽。
“无妨，这场婚宴自始至终最为辛苦的当属纪筱筱，最应该得到安慰的人也是她。”
果然，宋楠一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想要回去。
临走之前，他又问了我一遍。
“你真的不生气？”
我点头：“你快回去吧，别让她一人久等。”
车子迅速启动，宋楠一消失在路边的尽头。
有纪筱筱在，宋楠一大概率是无法前来的。
这亦是他的惯常做法。
就如同上次他说要和我去拍婚纱照，之后却带着纪筱筱去看了电影，直至如今婚纱照也未能拍成。
“下一次，下一次我必定准时。”
这样的话，我已然听得太多了。
3.
工作结束后，我即刻去找导师，提出申请加入那神秘的研究所。
“朝朝，你真的深思熟虑过了呀，这秘密研究所可是只进不出的呀，下一次出来，可真不好说是什么时候呢。”
我微微扬起嘴角，脸上的表情却并不丰富。
“老师，我都已经想好了啦，而且呀，今天不过是个婚宴罢了，我还没去领证结婚呢，算不上真正的结婚呢。”
事实上，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导师就跟我提起过了。
只是那时的我，还放不下宋楠一。
而现在，我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导师见我如此认真，也只能应允我的请求。
“好啦，既然你同意了，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安排吧，预计一周之后，会有人专门来接你哦。”
一周的时间，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觉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先把孩子流掉，好好坐个小月子。
然后离开那研究室。
我刚迈出两步，就瞧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朝我疾驰而来。
万万没想到，宋楠一竟然真的来了。
不过，副驾驶座上坐着的纪筱筱，她一脸无辜的模样：
“朝朝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呀，我晕车呢，只能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啦。”
我早已懒得去揭穿她那虚假的话语。
能去飙车的人，还会晕车？
坐上后座，我很快就看到副驾驶的后背处贴了一张纸条。
纸条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宋楠一通过后视镜，察觉到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
他略微有些慌乱地开口说道：
“朝朝，筱筱只是耍耍小性子罢了，你别往心里去呀。”
纪筱筱恰到好处地轻哼了一声，宋楠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笑着，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眉来眼去、你来我往的拉扯。
看来是下午的时候，宋楠一把我送到研究室，动了副驾驶的位置，被纪筱筱给知道了，她故意想要让我难堪呢。
可惜呀，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平静的心态。
宋楠一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朝朝，要是你不高兴了，就把那张纸撕掉吧，或者换一张，换成朝朝的专属座位。”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换成我的干吗呀？那个位置又不是我坐的呢。”
宋楠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副笃定的神情。
“朝朝，你就是在吃醋生气呢。”
一时间，我竟然发现宋楠一变得有些难缠起来。
还好，纪筱筱及时地闹出了幺蛾子。
她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地说自己肚子疼。
“楠一哥哥，我肚子好疼呀，医院吧。”
果然，下一秒，宋楠一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我身上了。
他慌里慌张地医院。
可我还坐在车上，等着他送我回家呢。
宋楠一脸上纠结的表情，仅仅维持了一秒钟，随后他就看向了我。
“朝朝，要不你先下车吧，医院了，再来接你。”
我很干脆地开口答应了。
“好的，那你慢一点哦，纪筱筱疼得这么厉害，你可得多陪陪她，不用你来接我啦，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的。”
对于我如此爽快地同意，宋楠一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可是，当他正想要追问我的时候，就在纪筱筱的娇哼声下，他就没了继续追问的心思。
即便如此，宋楠一也没有立刻离开。最终还是我抢先拦住车子而后离去。
方才回到家中，我便看到朋友圈中那两人甜蜜地享用火锅的视频。
对于这所有的情形，我并未感到意外。
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已然猜到纪筱筱压根就未曾有肚子疼的状况。
并且发布在朋友圈里的视频图片，全都是为我而准备的。
宋楠一必然也知晓这些。
用他的话来表述便是。
“筱筱还很年幼，她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并无恶意！”
4.
我开始整理行李，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天亮。
宋楠一整晚都未曾归家。
直至我将一医院时，宋楠一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归来。
纪筱筱跟在宋楠一的身后，瞧见我后，她丝毫没有露出慌乱的神情。
“朝朝姐，这么早准备要去哪儿呀？”
我穿上鞋子，医院。
宋楠一的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身上，紧张地询问我。
“朝朝，医院做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平静地抬起手臂，“去换药。”
他竟然还是忘记了我被烧伤的事情。
“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用啦，你都累了一整晚，我自己能够过去的。”
说完，宋楠一的眼神中透露出尴尬，还有些许愧疚。
他拿着桌子上的钥匙，走出了家门。
直到看到我没有丝毫动静，皱起眉头：“走啊，你不是要去换药吗？”
没办法，我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医院的时候，宋楠一的手机接连响了十多次。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开始催促我。
“我在这儿等你，快点换完药，一起回去。”
他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我也暗暗松了口气。
当我被送进流产室，收到了宋楠一不耐烦的消息。
我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他能够因为纪筱筱而玩上一整晚，却不能等待我半个小时的手术时间。
肚中的孩子一块一块地流了出来。
也好，他错过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机会。
我在病房住了五天后才出院。
这段时间里，宋楠一只发了一条问我何时回家的消息，其余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我回到家后，纪筱筱正穿着浴袍，和宋楠一嬉笑打闹。
两人身上都弥漫着水汽，显得格外暧昧。
看到我后，纪筱筱丝毫没有慌乱，反而得意洋洋地说：
“朝朝姐，浴室的花洒坏了，我正好在洗澡，让楠一哥哥帮我修理了一下。你可别误会哦。”
她的话语中满是炫耀。
听到她的话，宋楠一急忙朝着我跑来，在被淋透的白色衬衫领子下面，隐隐可以看到一道深红色的牙印。
即便我已经死心，决定不再爱面前的这个男人。
但依然感觉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上胸膛。
“朝朝，你不是在做实验吗，怎么回来了？”
我似笑非笑地帮宋楠一整理好衣领，察觉到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
“实验结束了，不欢迎我回来吗？我回来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
宋楠一脸色变得愤怒，就好像被戳中了痛处。
“筱筱只是来接一下，顺便洗个澡，怎么会打扰到我的好事呢？”
“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事，十几年前早就发生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他说得理直气壮。
这无法掩盖他内心的虚怯。
“我相信你。”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我竟然没有和他大闹一场。
直到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推着卧室里的行李箱打开门走了出去。
“您好，沈朝朝女士，我是秘密研究所派来接您的司机，行李我先拿走，明天早上十点，准时接您出发。”我轻轻地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车子渐渐远去。
就在这时，身后陡然响起了宋楠一的声音。
“要出发啦？那是要出发到
5.
我被宋楠一的声音给猛地一惊。
未曾料到他竟会跟着我出来。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隐隐地透露出些许的恐惧与害怕。
“朝朝，你究竟要去往何处？我们才刚成婚，你就要离去？”
我在心底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连婚纱照都未曾拍摄，结婚证也未领取，仅有一个进行到一半就被毁坏的婚宴，怎能算作结婚呢？
不过人还未离开，还是得安抚安抚宋楠一。
“你知晓研究室极为忙碌，这几日需要去外面采集一些材料，以往不也都是这般？”
果然，听到这个理由，宋楠一立马舒展了眉头，他很快又问道。
“可是以往从未有谁特意前来接行李的！”
我顿时哑然失色。
以前也会时常出差，大家都是一同前往研究室出发。
自然是没有这般好的待遇。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思很快就被纪筱筱给吸引了过去。
“楠一哥哥，我都饿了，我们赶紧出去吃点东西吧。”
不等宋楠一继续追问我，纪筱筱就将他拉走了。
他离去之前，神情凝重地看了我一眼。
我松了口气，关上房门静静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可没想到才过了半小时，宋楠一就急促地跑了回来。
他为我准备了许多外出时需要用到的工具物品。
这也是他以往都会为我准备的东西。
我以为这次他给忘了，没想到还是给我买回来了。
“朝朝，明天记得把这些都带上，有驱虫驱蚊的药水，有军用的小刀，有绳索……”
为了不让他起疑。
宋楠一说什么我都应承了下来。
直至第二天。
宋楠一想要送我离开，这是他的习惯。
每次都会询问去出差的地点和时间。
可惜这一次我不想让他知晓。
一早，宋楠一就被纪筱筱给拉走了。
看着他离去，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我知道他能够拒绝我，能够拒绝所有人，可唯独从来都不会拒绝纪筱筱。
十点整，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门口。
我坐上车，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笑着给纪筱筱回了一条消息。
关掉短信页面，我给老师打了个电话。
“老师，帮我注销我现在的身份吧，就当以前的沈朝朝已经离世了。”
电话那头，老师还有些迟疑。
“这样不太妥当吧，以后你的亲人都找不到你了。”
我微微一笑。
现在的我哪里还有亲人呢？
“老师以后就叫我沈新生吧，重新开始生活。”
另一边。
正在与纪筱筱相处得极为融洽的宋楠一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他。
他多次想要离开或是给我打电话，可是都被纪筱筱给阻拦了。
直到七天后，宋楠一接到了一个电话。“请问您是沈朝朝女士的家属吗？我们一直无法联系到沈朝朝女士，烦请您提醒她该来进行术后检查了。”
“什么是术后检查呀？”
“您身为家属竟然都不知道吗？沈朝朝女士做的是流产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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