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司机”崔某今年2月驾车载客到北京西站附近时，为躲避交通执法人员检查，拒绝停车并强行冲撞离开，将帮助执法人员拦车的于先生撞倒并碾压、拖拽致重伤，造成其头皮裂伤、多发肋骨骨折、创伤性血胸、气胸、颅脑损伤等。今天下午，崔某在海淀法院山后刑事法庭被指控犯“故意伤害罪”。虽然其辩护人强调是“过失致人重伤罪”，但至今未得赔偿的被害人于先生当庭忿然指责其犯有“故意杀人罪”。
当庭回述：非法运营拒绝检查，强行离开撞伤路人
下午，36岁的被告人崔某被两名法庭带上法庭。他来自黑龙江省佳木斯市，初中文化程度。据公诉人当庭指控，今年2月6日9时许，被告人崔某驾驶北京号牌车辆进行非法营运活动。当他载客行驶到海淀区北京西站北广场西停车场北侧机动车道时，为躲避交通执法工作人员检查，拒绝停车，并强行冲撞离开。在此过程中，将40岁的被害人于先生撞倒并碾轧、拖拽，造成于先生头皮裂伤、左侧多发肋骨骨折、创伤性血胸、气胸，肺部感染、颅脑损伤等，经鉴定为重伤二级。
就此，检方提供了诊断证明书、鉴定意见、视听资料等，还有被告人崔某的供述以及12人的证言。公诉人宣读了几位证人的证言后，辩护人提出：“有的证人没有亲眼目睹事发真相，是听说的。”
“当时我慌了，就跑了。跑的时候，不知道车前有执法队员。当时车上还一个乘客，他跟我说撞到人了！车继续往前开，掉头之后，我拿着乘客落在我车上没拿的行李回到案发现场。我当时没看到撞到人。”
“有颠簸，但当时我根本没想到颠簸的事，就想着跑了。有一两个人拽我车门，我下意识感觉是要查车的。我往前开，因为前边有车，我往左拐弯，眼睛往左看着。一共3个车道，我在最右车道。”崔某有些语无伦次地回述。
被问到为何要拦崔某的车时，被害人于先生表示：“执法总队的人说这辆车撞到人了，让周围的人帮忙拦车，拦车让他停车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我站在车头的位置，脸朝玻璃，当时车速很慢，他一撞，我就趴车前盖上了，尽量把腿抬上去。当时我记得特清楚，后边有一辆小面的，他就拿我的左腿直接奔着小面撞过去。然后我就掉到车底下了。他继续往前开，前后车轮相继从我身上轧过去。”于先生说。
罪名争议：辩护人强调“过失”；被害人坚称“故意杀人”
北京晚报记者了解到，案发当天，崔某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被羁押，3月13日被逮捕。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侦查终结后，以崔某涉嫌“故意杀人罪”向海淀区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而在此次庭审中，检察院认为崔某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其行为触犯了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对起诉书指控的事实，辩护人表示无异议，但对罪名提出不同看法，认为应该是“过失致人重伤罪”。“我认为他应该是故意杀人罪。”在法官询问下，被害人于先生则当庭明确表示。三方意见各不相同，并坚持己见。
公诉人当庭讯问被告人为何多堂供述不一致，崔某表示：“他们说是故意杀人罪，我认为不是。”崔某说，当天他驾驶起亚汽车拉客人去北京西站，他也承认自己没有营业资格，但有五六年驾龄。“拉滴滴，应该是合法的。”
公诉人出示了现场录像，并提请法庭注意：“当时被告人车辆左侧有公交车挡着，不存在被告人当庭所说往左打轮开走的条件。”法庭上播放现场录像后，辩护人提出：“第二段录像只能看到撞人后的情况，不能说明之前的情况。”在公诉人追问下，崔某表示：“当时我真没看到车前边有人。做笔录时是民警让我看现场录像，我的口供基本上是根据监控视频做的。”
就此公诉人说，虽然崔某到案后曾承认看到车前有人，但当庭并未承认。崔某盯着被害人往前开，不存在不能看到前方有人的情况，是“主观故意”，并非“过失”。这不符合过于自信的过失。崔某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其行为具有较大的社会危害性，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应依法惩处。
“因为当时跟我说让我民警现场录像老实点，后来让我看了视频做出的口供。我确实没看到车前有人。”被告人崔某如此自行辩护后，其辩护人也认为崔某没有伤害的故意，是“过失”。“在受害人之前，不止一人拦过被告人的车，都躲开了，被害人应该也能避开。崔某驾龄很长，自信以其驾车技术可避开被害人，有侥幸心理，没有伤害的故意。虽然造成被害人受伤，但崔某是为逃避查车。而被害人无执法资格，横穿机动车道，将自己处于危险之地，本人有过错。”辩护人认为崔某有自首情节，是初犯偶犯。崔某家庭困难未能赔偿，但其家属及本人都对被害人表示歉意。
“崔某第一次故意把我撞到是故意伤害，但是第二次后轮又对我进行碾压。”被害人于先生到庭后情绪激动，在法庭上坚持认为这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忿然要求对崔某从重处罚。
公诉人希望法庭考虑到崔某尚未赔偿，但补充说明此案未发生死亡的后果，而是造成了被害人重伤，从后果看，被告人的行为不构成“故意杀人”；同时，认为被害人并无过错，“丁先生是根据工作职责，拦截违法营运车辆。”
在庭审结束前，崔某向被害人致歉：“对不起！对这个案件不管是故意还是过失，我都认罪悔罪、认罚。希望法庭能给我一次机会，对我从轻处罚。”最后法官宣布休庭，待合议庭评议后另期宣判。
北京晚报记者林靖
刘宇航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