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任
研究《金匮要略》半个世纪的何任
何若苹 整理
编者按 何任教授是研究《金匮》的名家,在国内外有相当影响,本文
总结了他半个世纪来研究《金匮》和《伤寒论》的方法、经验和主要成
就,很有启迪作用。他推崇“读经读注,经注并参”和主张“博涉知病,
多诊识脉,屡用达药”的研究方法和宗旨,所以他不但理论上有高深
造诣,在临床上也有丰富的医疗经验。
文中介绍了他研究《金匮》的11部著作和8篇专论,从纵横两个
方面给读者指出了学习和研究《金匮》(包括《伤寒论》)的门径,是一
篇不可多得的参考文献。
何任临床擅长于内科杂病和妇科疾患,临证善用“经方”,本文介
绍了他应用“经方”的方法要点和医疗经验。他临证治病力求辨证精
当,处方用药主张“少而精”,如用四逆散治疗脑萎缩,用甘麦大枣汤、桂枝龙牡汤治疗癫痫等,
具有鲜明特色。对妇科疾病,认为须通晓奇经之理,要重视“调经”、“和气”。对肿瘤,他认为是
因虚致病,病后又加重虚损,主张扶正祛邪的治疗原则。但“虚”是在脾肾两脏,故扶正以培补
脾肾为主,但也不忽视祛邪的重要作用。文中对各部分的观点和论点,都举有病例介绍他的临
证经验,加以证实,有较好的参考价值。
心怀祖国意常惬,腹有经书气自华。
———吕炳奎题赠何任教授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荀子《劝学》
何任,字祈令,别署湛园,浙江杭州市人,1921年1月21日生,1940年毕业于上海新中国
医学院。解放初担任杭州市中医协会主任委员,1955年任浙江中医进修学校副校长,1956年
加入中国共产*,1959年负责筹建浙江中医学院,任学院*委委员、副院长。1978年被授予首
批中医教授职称,1979年任浙江中医学院院长。数十年来,何任教授潜心于中医教育事业,坚
持中医医疗和科研工作。他知识渊博,学术造诣深厚,对中医经典,特别是《金匮要略》有较精
深的研究,是国内研究《金匮》的著名专家。他临床经验丰富,屡起沉疴,远近闻名。他孜孜不
倦地研究中医学术,勤于著述,共出版著作十几种,发表学术论文100多篇,在海内享有盛名,
在海外也有一定影响。他先后担任过浙江省人大常委,全国人大代表,浙江省中医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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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教授职称评审委员会委员,浙江省主任医师评审委员会副主任,浙江中医学院顾问,学
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医报》社社长,中国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卫生部全国中医理论整
理研究会常委,卫生部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教材编审委员会副主任等职。
何任出生在一个世医家庭,父亲何公旦,从儒而医,在杭州颇负盛名。公旦先生常说:“做
一个医生,要有一颗赤心,道德品行要高,学识要渊博。”在这样的庭训下,何任不但从小就孕育
着学医的志趣,并且付诸行动。上学以后,他除了学文化以外,开始诵读《药性赋》、《本草备
要》、《汤头歌诀》等中医药书籍,而对有关医学德性的文章,如《千金方》之“论大医习业”、“论大
医精诚”等更是拳拳服膺。张仲景在《伤寒论·序》中“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从而鞭策
他“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父亲的教诲和历代名医高尚的医德,为他走向献身于中医事业的道
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1937年7月,他考上了上海新中国医学院二年级插班生,他规定自己除上课之外,每天要
自学一定的时间,不是读自备的参考书,便是潜身于图书馆的医书之中。他一面学习中医基础
及临床各科理论和一部分西医知识,一面到中医诊所跟名老中医抄方,实习中医内、妇、儿科。
为了掌握一些传染病的知识,他也去西医名医旁侍诊。在老师的言传身教、循循善诱下,使他
对学医的兴趣更加浓厚。他厌恶当时的十里洋场,却潜心于中医药理论和临床的学习,为今后
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毕业以后不久,父亲公旦先生就逝世了。当时抗日战争尚处于艰苦阶段,
疾病流行,诸如天花、鼠疫、疟疾等烈性传染病随处可见,这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青年中医既是
一个严峻考验,又是一个摸索诊治温病规律的难得机会。好在他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和跟师
(父)侍诊时有过接触,也还能沉着应诊,并使不少危重病人转危为安,从此开始了他的中医生
涯。但是,在黑暗的旧中国,尽管他想为中医事业作些努力,但步履十分艰难。
在为中医事业而奋斗过程中,何任非常重视中医教育,注意培养后继人才。早在1947年,
他就创办了杭州中国医学函授社,将自己读书、临证心得整理成《实用中医学》、《医摘便览》等
著作,作为“遥从”学生的教材,开创了浙江函授教育的先声。解放以后,中医事业得到了很大
的发展,他深感只有在共产*领导下学医才有奔头,中医事业才能发展,他满怀对*、对中医事
业的热爱之心,投入发展中医事业的洪流中去,他先主持了浙江中医进修学校工作,以后又负
责筹建浙江中医学院。30多年来,他亲手为国家培养了进修生、函授生、本科生、研究生、“西
学中”学生数千人。中医教学历来是以师带徒的方式进行的,开办高等中医学校教育,古今中
外没有完整的先例和经验,何任从制定教学计划、大纲、编写教材乃至于授课方法都进行了深
入的研究和探索,并身先士卒,亲自授课,批改作业和带学生实习,他讲过的课程先后共有10
门之多。他认为中医教学与其他高等教育有其共性,但又有自己的个性,是值得认真研究的。
由于中医古籍汗牛充栋,理论独特,学派众多,而说理又是取类比象,许多问题难以口授,所以
他主张学生应该早临床、多临床,汲取传统师带徒的教学特点,以弥补课堂讲授的不足,因此他
先后发表了《我对中医进修教学工作的几点体会》、《中医学院教学工作初探》两篇文章,同时组
织全院教师编写《中医学院教学经验和教案》一书,对于中医教学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在教学过程中,何任十分注意传授学习方法。他提出治学应“五宜三忌”:一宜坚实基础,
二宜博采精思,三宜熟读背诵,四宜兼及他学,五宜珍惜寸阴;一忌道听途说,二忌浅尝辄止,三
忌贪多务得,这些对青年学生都很有帮助。他认为“百年树人”的大事业不能局限于课堂,要发
挥教师和学生的积极性,要鼓励他们钻研业务,奋发向上,于是他总结了自己的治学经验,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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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谈治学》一文,在全院师生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许多学生毕业多年以后,还写信提到这篇
文章和从中得到的收益。现在,每当他看到自己的学生已成为浙江各地的中医骨干,有的还成
为厅局卫生行*部门的领导,他为辛勤的汗水换来满园春色,桃李成荫而感到无限欣慰。
“南阳经术蔚人师,今得先生实继之。字字切磋心若发,条条剂释义如丝。岂难到证多成
例,且复穷奶直指疵。能溯渊源归一辙,医林长养盛师资”。这首七律条幅是进修学员为何任
教授题的,也是对他长期从事中医教学研究工作的中肯评价。
何任学验俱丰,临床以内、妇科为主潜心研究,务求效高治捷。他临证时遇重症大病,常以
经方取效;遇杂病、疑难症,则经方、金元医家方选而用之;对肿瘤以扶正祛邪法;对时病急症则
经方、江南温热病方兼而取之;对妇科经带胎产,尤其是崩漏及疑难病症治效显著。他热忱的
服务态度,良好的医疗作风,深得群众的信赖和爱戴。
他治疗时病、急证有胆有识,有明确的针对性。如治一蘑菇中*患者,在没有医疗设备的
情况下,用玉枢丹为主,单纯用中药治愈。对内科杂病常用经方,尤其是善用《金匮》方取效。
如治一脑萎缩的中年妇女,神情呆滞,步履困难,投四逆散加味14剂后,步履自主,言语清晰,
足见其运用经方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对妇科病既继承家学,又多采傅青主“论极精详,方
皆平易”之长。如月经不调常采用定经汤,初产诸疾常不离生化汤,以及妇科培本之安奠二天
汤等,均能运用得当。以脾虚带下为例用完带汤,对该方中主药山药、白术均遵原方本意各用
30克,而柴胡、荆芥、陈皮用量较轻。但他也采用历代女科之长,如治崩漏,根据“血崩当辨虚
实,实者清热凉血,兼补血药;虚者升阳补阴,兼凉血药”的原则,常以陈素庵黑蒲*散取效,而
久崩不愈者则采用补奇经汤以益冲任。他治闭经极少用攻血破血峻猛之品,而是先辨虚实,多
以养血活血,行气化郁取效。
他治病常着眼于扶正培本,尤其强调益脾肾,认为“脾非先天之气不能犯,肾非后天之气不
能生。补肾而不补脾,则肾之精何以遽生,是补后天之脾,正所以补先天之肾也,脾肾可不均补
乎”。如对一些要用培本治法的病(某种白血病、糖尿病、癌肿等),首先分析其发病机理,正邪
情况,虚在何处?认为有些病是因虚而致病,而不是因病而致虚。而虚常先是肾虚;次是脾虚,
或先是脾虚,再是肾虚。例如他治一*疸半年以上不退的患者,医院治疗无效,他据
“久疸不愈当补脾”,用培本法很快予以治愈。
他选方用药,主张以法统方,用药宜少而精灵,反对药杂量重。他认为治病关键在于对证。
药若对证,“四两也能拔千斤”。若滥投重剂,不但无效,反能坏事,故临床处方常是九味、十一
味而已。对一些慢性疾患一经辨证明确,施治取效,就不轻易更方,略事加减而已,体现了“验
不变法,效不更方,随证加减”的治则。他用方存根存据,从不草率凑方。认为患病愈病都有个
过程,既已诊断明确,投方见效,就不应轻率改法变方。他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
经验,如他根据金铃子散、芍药甘草汤化裁创制和胃止痛散,对溃疡病、胆囊炎、肠炎等引起的
疼痛,止痛迅速,疗效显著。
何任虽然已是名家,但他不以名医自居,不拘一家之言,他活到老学到老,经常汲取报刊书
籍中的经验和信息来更新知识,充实自己。如他善于选用单方、草药治疗疑难重症,如用半枝
莲、白花蛇舌草、猫人参、鼠妇、守宫等治疗癌肿,已积累了不少成功的案例。
他唯一的嗜好就是读书,勤于著述。正是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使他在中医学术上获得
了较高深的造诣,为中医学的继承和发扬作出了较大的贡献。从1947年中国医学函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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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第一本著作《实用中医学》起,几十年来他在教学、医疗和行*事务之余,不断地钻研中
医学术问题,特别是对《金匮要略》有较精深的研究。他“夜卧人静后,晨起鸟啼先”,到1988年
出版《湛园医话》时止,前后共出版了10种著作,不少著作一版再版,深受读者欢迎。同时还在
国内外中医药刊物上发表了数十篇学术论文。1984年在他64岁高龄时,还应邀为《浙江中医
学院学报》、《上海中医药杂志》的“金匮摭记”等栏目撰写文稿,他自己勤于钻研,也鼓励教师著
书立说,1978年组织老中医编写《老中医医案选》,组织各科教师编写《中医学习参考资料》等。
多年来他兼任《浙江中医学院学报》编委主任,负责终审工作,他悉心修改一丝不苟,使《学报》
在中医界享有一定声誉,并向国外发行。1983年卫生部委托他主持《金匮要略》的整理研究和
任《金匮要略》全国函授教材主编,历经数载,已分别于1986年、1990年通过鉴定完稿出版,
1991年又出版了《金匮要略百家医案评议》。
何任不仅在国内享有较高声誉,在国外也有较大影响。1981年10月北京“中日《伤寒论》
学术交流会”,他代表中方作了《伤寒论》的博涉知病、多诊识脉、屡用达药的学术报告;1982年
南阳“仲景学说讨论会”,又发表了《读经读注,经注并参》的学术论文,得到了与会代表的赞赏
和日本学者的高度评价。日本访中团团长、医学博士赞扬他研究《金匮》的专著是“中医学杰出
著作”。此后他的这两篇论文都被译成日文,刊登在日本《汉医临床》刊物上。1985年他应日
本医师东洋医学研究会及日本东医药专门学校的邀请去东京讲学,1988年又出版了他《金匮
要略新解》等著作的日文译本———《金匮要略解说》。由于他学识广博,重视实践,不尚空谈,
《新加坡中医学报》*万源的文章“杏林偶拾”高度评价何任的文章“踏实而有分量,耐得住人们
反复阅读和研究”,新加坡、美国等一些刊物通过多种途径要求为其撰稿。
何任在科学面前是一名敢于进取的勇士,但对享受方面却总是止步不前。他身体不好,却
长期坚持工作,甚至在他患病手术后第二天,就不顾疼痛,抱病处理研究生的工作。他为*的
中医事业勤勤恳恳、鞠躬尽瘁的工作态度,在教学、医疗、科研上的卓著成就,深得全院师生员
工的爱戴和尊敬。他曾多次被评为基层和省级文教战线的先进工作者,1978年曾出席浙江省
第六次*代会,1981年10月8日《浙江日报》以“献身于洁白神圣事业的人”为题报道了他的
事迹。1984年他响应*中央“干部四化”的方针,推贤举能,主动退居二线。他说:行*方面我
退居二线,但在专业上我仍在一线工作,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他虽年已古稀,仍壮心不已,他刚
开完全国中医学会会议,就向省委递交“关于开创浙江省中医工作新局面和办好中医学院的建
议书”,表达了一个老共产*员、老知识分子对*的赤胆忠心。1991年浙江省中医管理局对他
50年来研究《金匮要略》的成果召开鉴定会,与会专家高度评价了他的研究工作。“老牛明知
夕阳短,不待扬鞭自奋蹄”,这是他为浙江中医学院写的条幅,也是他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何
任以他忠诚于*的赤子之心,以坚韧不拔的毅力,以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踏出了一条又红又
专的名医之路,为后学者做出了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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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精华
一、研究《金匮》的基本成就
《金匮要略》简称《金匮》,为东汉医学大师张机(仲景)所著,是中医最早研究杂病的专书,
它不仅促进中医辨证论治诊疗体系的形成,而且对杂病的诊治,有典范作用。《金匮》是一部包
括中医内科杂病,及外、妇等科的专门医籍,其中蕴藏着中医学术的指导思想和治疗法则,乃至
具体疾病的辨证施治和理、法、方、药,有极高的学术价值。何任1941年毕业前后即潜心于《金
匮》的研究,50年来,不仅探索《金匮》的沿革、版本、注本、注家,而且对《金匮》的学术思想、治
疗法则,立法、制方等各个方面作了研究探索,完成了研究《金匮》的著作11种,《金匮》的论文
数十篇。从普及读物、中级读物、高级读物,乃至《金匮》中200余方的临床应用,都有不同角度
的探索。现将他的研究成就简单介绍于后。
(一)研究专著简介
从40年代以来,他累积研究《金匮》的理论和临床资料,经分析归纳,完成了“普及性”、“提
要性”、“考证性”、“应用性”等适用于学习研究《金匮》的初、中、高、精等系列论著。
1.《金匮要略通俗讲话》(1958年 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本书以通俗语言,将《金匮》全
书内容作扼要的讲解、分析,以表达原文的精神,并参以历代注家精义,贯彻古为今用之旨。又
以临床实践为依归,使读者对于原著得到概括的认识和初步的体会。文字浅显,说理清楚,颇
宜初学中医和西医学习中医者参考阅读。
2.《金匮要略归纳表》(1960年 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本书是为了使学习《金匮》者易于
认识和分析其内容、实质,将各篇中所述加以整理编次,分类归纳,列成表格形式的著作。又在
经文之前冠以概括性标题,纲举目张,使读者一目了然。
以上两种著作,大体为普及性读物。
3.《金匮方临床应用选编》(1978年 浙江中医学院编印):这是何任50年来临床应用《金
匮》方的医案实录,其为后人应用《金匮》方作了示范,也是临床经验的积累,有较好的实用价
值。
4.《金匮要略新解》(1982年 浙江科技出版社出版):本书按《金匮》各篇原文逐篇逐条
注释,将原文及古涩难通之处,以语体文将其各条文之理论、法则、辨证切要、治疗法度、处方组
成、用药要点等作了公允、切要的注释,特别在条文方药之后附以他的临证治验医案,使理论联
系实际,是学习《金匮》的较佳读物。
以上两种,属于提要性著作,便于在短期中掌握《金匮》之内容。更可使广大中医临床工作
者,随时查阅、分析、应用。
5.《金匮要略提要便读》(1983年 北京科技出版社出版):本书对原著各条文作简要夹
注列于每篇之前,接着是“提要便读”,将该篇原文所载之病因、症状和治疗等方面加以归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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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提纲挈领,分别主次,使读者易于领会和掌握原著的主要内容与基本精神。本书最适宜于
短期提高进修班或教学课时不多的学习进修之用。
6.《金匮要略讲义》(1986年 湖南科技出版社出版):本书为卫生部下达的全国高等中医
院校函授统一教材。该书历时三年编写完成,通过专家鉴定出版,医院校函授
通用教材之一,其特点是有利于自学,深受读者赞许,已多次再版。
7.《湛园医话·金匮燃犀录》(1988年 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这是将《金匮》正文及附篇
作深入重点的探讨,究玄钩沉,为《金匮》研究的心得之作,可作为较深入研究《金匮》,探索《金
匮》各家注释要义的参考,适合于中、高级中医人员的研读。
以上6、7两种著作,主要是对《金匮》的治病主导思想,诊病法则,应用方药作综合性的、古
为今用的实际阐解。读者认为阅读此类著作后,对《金匮》方的应用感受至深。
8.《金匮要略校注》(1990年 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本书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所列的中
医古籍整理的重点课题,历时四年完成,并经过部级鉴定后出版。本书以元代邓珍仿宋刻本为
底本进行整理。全书二十五篇,每篇有“提要”、“校注”、“按语”,末有“校注后记”,文献丰富,考
证详实。所论仲景学术思想与特点,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本书既保持了仲景宋本《金匮要
略》原书原貌,又体现了近代学者研究《金匮要略》的新成就,为目前研究仲景学说的重要书籍。
9.《金匮要略语释》(1990年 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本书是在《金匮要略校注》的基础
上,用白话文语译的通俗读物,将《金匮》原文、方药等逐一语译,说理明白,文字晓畅,被称为历
代《金匮》语译中的上乘之作。
10.《金匮要略解说》(日本版“昭和六十三年”1988年,日本东洋学术出版社出版):本书是
何任去日本讲学时所采用的教材《金匮要略新解》的日文翻译本,由日本汉医博士胜田正泰领
衔及组织若干名日本汉医研究生翻译,现作为日本医界学习中医《金匮要略》的教材。
11.《金匮要略百家医案评议》(1991年 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本书经10余年时间
收集了近200家的《金匮》方医案,在同道和中青年医生协作下,精心选择,加以注释评议而成。
为集古今用《金匮》方的经验,对学习应用《金匮》方提供了翔实的参考资料。
(二)研究专论简介
何任研究《金匮要略》,不仅出版了系列著作,而且有专门的论文发表:
1.“从学习《金匮》看如何学习古典医著”(1981年第1期 中医药学报):本文是引导学
生学习《金匮要略》的专文。推而广之,使学生了解学习其他中医古籍的方法。
2.“抚古瞻今话金匮”(1981年第2期 浙江中医学院学报):本文着重阐述《金匮》与《伤
寒论》同为张仲景著作,《伤寒论》问世所重,而《金匮》则瞠乎其后的原因,以及自明赵以德氏
《衍义》以后始有注释到解放后的发展。
3.“深入研究仲景学说”(1981年第5期 浙江中医学院学报):阐述如何深入研究《伤寒
杂病论》,并阐述《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内在联系。
4.“《金匮》的辨证论治法则”(1983年第2期 浙江中医杂志):本文阐述《金匮》一书中
的若干辨证论治的要点、方法,有利于掌握应用。
5.“读经读注,经注并参”(1983年第1期 浙江中医学院学报):本文谈学习《金匮》原文
与读各家注释的关系,并阐述各家注本的内容特长与优缺点,有助于学习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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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金匮》的沿波讨源”(1984年第5期 中医药学报):本文阐述《金匮》的历代注家及
各家医著中论及《金匮》的内容,从而上溯到对《金匮》原文的认识。
7.“《金匮》的古今及其注本”(1991年第5期 中国中医药学报)。
8.“《金匮概述》”(1985年收集于《何任医论选》中):本文概述了《金匮》的学术思想、主要
内容,与《伤寒论》的关系及学习方法等。
(三)《金匮》方的临床应用
何任对《金匮》的研究,不但在理论上、学术思想上有深入的探索,而且在方药的临床应用
上也有深入的研究。他临证善于应用《金匮》方,并且收集了不少典型的临床验案。如应用《金
匮》方治疗子宫肌瘤、卵巢囊肿、经前紧张症、脏躁以及其他内伤杂病,1983年发表了《金匮方
临床医案》的临床报导,介绍了他应用《金匮》方的临证治验,并汇集于《何任医案》中出版。
应用《金匮》方于临床实践,是他研究《金匮》的特点之一,也是他毕生的追求。但他应用
《金匮》方,不只是照搬使用,还通过认真研究病情,灵活地进行化裁,从而创制新方。如他根据
《金匮》治疗脘腹痛的规律,创制“脘腹宁”,用于治疗脘腹疼痛,取得了显著的临床疗效,现已列
入省中医药管理局重点研究的课题,正在进一步临床观察验证。又如用《金匮》方化裁治疗经
前紧张症、脏躁等,已通过省级鉴定,并由厂家投入生产,临床应用疗效满意。
总之,何任对《金匮要略》的研究已逾半个世纪,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在国内外都有很高的
威望和影响。他虽然已逾古稀之年,但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目前正
在投入更深入的研究。如在理论上以脏腑经络为基础,根据病因病机的病理变化,进行综合性
研究,以期探索出治疗和预防疾病的最好办法;对《金匮》先天肾、后天脾的理论和方剂的研究
(目前重点研究肾气丸),对《金匮》异病同治、同病异治理论实质的研究等。在临床上进行《金
匮》诊断方法和特点的研究,以期提高诊断水平;对《金匮》特殊治则的研究(如对温凉并用,消
补兼施剂的研究);对《金匮》方药煮服法的研究和专药、专方的研究等等,是他正在探索中的课
题。
二、精选《金匮校注》底本
《金匮要略校注》系卫生部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下达的科研项目,校注中医古籍的目的在
于保持和恢复原书原貌,因此选择底本和校本是搞好校注工作的关键,而选择底本又是关键
的关键。
《金匮要略》汉代张仲景著成问世后,虽经北宋林亿等人校定,但原版已佚。目前国内所流
行的版本主要有明代赵开美本和明代吴勉学《古今医统正脉全书》本等。何任主编《金匮要略
校注》时,想方设法,从全国各地收集了多种《金匮要略》版本,如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的明代无名
氏仿宋本、上海中医学院图书馆的明嘉靖年间的俞桥氏本等等。经过认真比较,最后确定北京
大学图书馆发现的国内孤本、珍本元仿宋本作为《金匮要略校注》的底本。其理由是:
其一、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元仿宋本是《金匮要略》最早的一种版本,与其它版本相比更
接近张仲景原书原貌。
其二、元仿宋本不仅时间早,而且质量也比较高。清末杨守敬称该本为“稀有之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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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金匮·惊悸吐衄篇》中有“师曰:尺脉浮,目睛晕*,衄未止;晕*去,目睛慧了,知衄今止”的
条文。“尺脉浮”三字,其它版本均作“夫脉浮”,从医理上讲以“尺脉浮”为妥。由此可见,元仿
宋本比其它版本更为可信。
当然,校注《金匮要略》并非就是选择底本。底本再好,也会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问题,这
就需要通过认真的校勘、训诂来加以校正。例如《金匮·痰饮咳嗽病篇》木防己汤方下,石膏用
量为“如鸡子大12枚”,折合量约500~1000克,如此剂量,令人费解。在与《外台秘要》校对时
发现石膏用量作“鸡子大三枚”与临床实际用量相近,当从无疑,这些问题均在校勘中说明。
总之,何任主编的《金匮要略校注》,一方面使国内《金匮要略》孤本、珍本得以保留下来,流
传推广,让海内同仁共睹。另一方面,通过认真的校勘,析疑正误,吸收了其它版本的长处,校
注成一本较高质量的《金匮要略》版本,对继承和发扬《金匮要略》是有作用的。
三、阐发《金匮》古今注本
他在“《金匮》的沿波讨源”一文中引用《昭明文选·陆机文赋》“或因枝而振叶,或沿波而讨
源”,对《金匮》之古今注本特点作了深入细致的阐发。
《伤寒论》经金代成无己第一个阐注,《金匮要略》经宋代王洙重新发现,明代赵以德第一个
阐注。两书虽都系晋代王叔和整理编次,其间由合而分,由分而合,合而再分,若即若离,绵延
至今。但同中有异的是:两书发现的年代不同,发现后显晦的遭遇不同,因之在学术上被重视
的程度,疏注的众寡、差殊更甚。《伤寒论》传世以后,有加例的,有阐注的,补亡的,订误的,删
定的,还有为之证方合论的,分论的,以证类方的,以经分证的,编注之多,比“百家注杜”更有过
之。而《金匮要略》编次后即默无所闻,由晋、唐到宋、元、明,疏注者仅赵氏一家。同是张仲景
著作,同是王叔和编次,由于“伤寒”“杂病”之分,好像孪生兄弟之肥瘠太甚了。后人疏注《金
匮》与疏注《伤寒论》的,在数量上,固不能比拟;在版行传世方面,《金匮》亦瞠乎其后。
新中国成立后,这两部书,方同列为古典医著,均为中医学院的必修课,《金匮》韬光匿采五
百多年,至此始得与《伤寒论》并为世重。
就《伤寒论》与《金匮》注家比较来看,《伤寒论》系统作注,成无己为之首创。别撰《明理
论》,论证50篇,论方20篇。其实宋代许叔微已有《伤寒发微论》、《伤寒九十论》之作,阐要仲
景奥义,早属不注之注,以后,朱肱的《伤寒百问》继之。金、元间,刘守真、张壁各有伤寒著述,
其辨脉,辨证,辨方,皆补仲景未备;明代王肯堂的《伤寒准绳》,张卿子的《伤寒论注》,李士材的
《伤寒括要》,许宏的《金镜内台方议》,陶华的《伤寒六书》中的《读明理论》等前后十家,都是发
挥《伤寒论》原文或注或议之佼佼者。参照曹炳章氏《历代伤寒书目考》所提示,宋代计57家,
金20家,元30家,明91家,共198家。至于《金匮》,仅明赵以德的《衍义》。回顾往昔,真为那
时《金匮要略》的默默无闻而遗憾。
从文献中查得,《金匮》在被宋代王洙发现以前,仅有唐代孙思邈、王焘把有关方论采入于
《千金要方》及《外台秘要》中,《脉经》、《肘后》、《三因》虽各有引述,但提张仲景者多,提《金匮》
者少。书不题名,遑论注释。再以宋代王洙时代(约为1063年)迄明万历戊戌(1598年,即徐
榕校梓《金匮》的一年)535年中,《金匮》的方论传布于当时医籍中的,有宋之朱肱、陈无择,金、
元之刘守真、李东垣、张洁古、王海藏、朱丹溪;其中以丹溪对《金匮》方,推崇备至,称之为“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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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门之规矩准绳”,“引例推类可谓无穷之应用”(见《局方发挥》)。以上七家,俱为宋、金、元间
医学大师,著书立说,是以振古铄今,然而仅钦敬《金匮》为载道之书,却都没有奋笔为之注疏。
如李东垣在《内外伤辨惑论》引易水张氏说:“仲景药(方)为万世法,号群方之祖,治杂病如神,
后之医者,宗《内经》法,学仲景心,可以为师矣。”说明对《金匮》方论景仰的心情,意在言表。王
海藏《此事难知》云:“余读医书几十载矣,所仰慕者,仲景一书为尤,然读之未易通达其趣,欲得
一师指之,遍国中无能知者。”他所谓“仲景书”,后文特加以点明说“《金匮玉函要略》、《伤寒
论》,皆张仲景祖神农、法伊尹、体箕子而作也。”综合以上二家之说,可知注《金匮》是有所思而
未尝做的。
大概是由于《金匮要略》发现较晚了些,不像《伤寒论》在晋、唐时已有王叔和、孙思邈、王焘
等编次引述,它直至北宋王洙才发现于馆阁,义列为官书,民间较少流传,一般都无法看到,更
谈不到整理和注释。至明代赵以德承丹溪之学(赵为朱之弟子),始为之“衍义”,但仍未有刻
本,见者亦不多。清康熙年间,周扬俊认为赵注“理明学博,意周虑审。本轩岐诸论,相为映照;
合体用应变,互为参酌。”鉴于赵注尚未完成,周又采喻嘉言之说(周为喻之弟子),加以“补注”,
融汇而成《金匮玉函经二注》。此后,《金匮》注本就逐渐地、从仅有到较多地问于世。
赵后周前的有卢之颐《金匮要略论疏》,书未见,据记载,谓其对《金匮》研究极深。在清代,
除周扬俊为赵氏《衍义》作《补注》外,还有徐彬的《论注》,程林的《直解》,沈明宗的《编注》,魏荔
彤的《本义》,尤怡的《心典》,*元御的《悬解》,陈念祖的《浅注》,唐容川的《浅注补正》,还有清
廷作为国家编审印行的《医宗金鉴·金匮论注》等。在清260余年中,《金匮》注本传世而为我们
见到的仅此十家(有其书而未见者不计入)。其中分卷较多的为徐彬、沈明宗、*元御三家(各
22~24卷),较少的为程林、尤怡(各3卷)。就其注本的内容来说,这十家《金匮》注,俱系积学
之士,对《金匮》毕生摩索,其造诣各有擅长。可以说,《金匮》的注家虽不多,然均精湛可诵。
除了这些《金匮》专著外,还有从杂证方书中因释症、释方而阐及《金匮》方论证治的,虽非
专门注本,但对《金匮》的阐述,亦多卓而不凡。例如王晋三选古方而释及《金匮》,邹润庵以疏
证本草而释及《金匮》,更有如喻嘉言、徐大椿、张路玉……等阐述杂病而释及《金匮》者。
近50年来,中医学者如恽铁樵、曹颖甫等付出了不少辛勤劳动,对《金匮》的研究探索成绩
斐然。解放以后的著作则更多。传道、授业、解惑之书,遍及国内并推及海外。《金匮》方临床
应用方面,各地医药杂志所报道更是十分丰富。抚古瞻今,对《金匮要略》的研究探索,发展提
高,更是后来居上,越过前人。
在多家《金匮》专注中,他们都是术业有专攻,议论赅今古,出其心得,启迪后人,但我们亦
宜有所抉择,不能贪多务得,细大不捐,更不能像“广原搏兔”,致网罗多而弋获少。何任认为选
读注本,宜从“两大”、“两小”入手。“两大”即徐彬《金匮要略论注》、沈明宗《金匮要略编注》各
24卷,为大部注本;“两小”,即尤怡的《金匮心典》,魏荔彤的《金匮本义》,各3卷,为小部注本,
各有特见,各有造诣,略述如下:
徐彬的《论注》:其体例自谓:“正义疏释备于注,或有释义及总括诸证不可专属备于论。”注
是解释原文,论是广泛阐述。他指出读《论注》法,须先将方论药味,逐字不遗熟读贯串,竭其知
识;探讨既久,然后将《论注》验其得失,不可摘段取便,不可仿佛涉略,言简意赅。其《论注》所
阐述的,从一字一句,到脉、因、证治,都作了详细的剖析。举例如“太阳病,关节疼痛而烦,脉沉
而细者,此为中湿,亦名湿痹,湿痹之候,小便不利,大便反快,但当利其小便”条的注释。他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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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点明病因,“此证湿之夹风,而湿胜以致痹者。”接着分析病机:“风走空窍,故流关节;风气滞
于中,故通心而烦;风为湿所搏,失其风之性,故脉沉而细……气既为湿所痹,则气化不行而小
便不利;大肠主滞,湿行反快而不艰———病风者多便秘,故以湿胜而快者为反耳。”这一解释,夹
叙夹议,研极深细,后段分析治法,亦推勘入微。此类注释,徐氏《论注》中比比皆是,询不愧为
喻氏高弟,深得乃师薪传,允推《金匮》的一个好注本。
沈明宗的《编注》:其书致力于“编”与“注”两个方面。他认为仲景书多编次失序处,以《金
匮》来说,首篇最明显。沈氏指出:“从来著书立言,必先纲领,次乃条目,而是编乃以治病问答
冠于篇首,叙例大意仅次后章,且诸方论(指首篇中后八节)头绪参差不贯,使读者如入雾径,失
其所之。”因此,他把《金匮》首篇的次章冠首,而为叙例,次以时令,问答阳病、阴病、五脏病、四
诊、治法等相贯于后,为一卷;又至双卷,均以病带方,23、24两卷则存而不论。这一编次,既合
实际,且有理致。关于注的方面,亦多明白晓畅,并能发人所未发,如“寒疝腹中痛,及胁痛里急
者,当归生姜羊肉汤主之”条,诸家注释,多从证属虚寒,病在肝经,治以温养着笔。而沈氏强调
冲脉,一经点明,使条文的病机、治法和方药更多一番新的悟境。他指出:“此连冲脉为疝……
肝木受邪,乘脾则腹中痛;本经之气不舒,故胁亦痛,连及冲脉则里急矣,治以当归补养冲任而
散风寒……”。此类别出心裁的解释,开辟奇经证治之路,扩而充之,颇多启发。
尤怡《心典》:其书卷帙不多,注解极简明扼要,以少胜多,堪称《金匮》注本中“少而精”的代
表作。徐大椿称其“条理通达,指归明显。辞不必烦,而意已尽,语不必深,而旨已传。虽此书
奥妙不可穷际,而由此以进,入仲景之室无难也”。江阴柳宝诒称其“于仲景书尤能钻研故训,
独称心得。”这些都是对“尤注”的实际评价。《医宗金鉴·金匮要略注》,多采取尤氏之说,足以
概见其注疏之价值。值得称述的,尤氏对《金匮》的深入理解,不仅见之于注文,还见之于临床
实践。他在《静香楼医案》中,以制肝益脾法治咯血胁痛便溏及中满肿胀;以葶苈大枣泻肺汤治
浮肿咳喘;以理中合*土汤治五年不愈的泻痢便血。特别以肾气丸加减治内饮,治肾虚肺实的
咳喘,治阳虚不能化水的水肿,治冲气咳逆,治肾虚齿痛等等;都是得心应手。把《金匮》方用到
机圆法活的境界。
魏荔彤《本义》:魏氏对仲景书研究极深,注释多透彻,说理详明。其释证、释方、释药,阐明
经义,更觉精切。如释射干麻*汤谓:“以射干为君,散胸中逆气,佐麻*姜辛以散表邪,紫冬五
味以润肺气,半夏开郁,大枣补中;一方兼解表润里,邪去而正气行,结开而津液复。”议药议方,
一以贯之。释泽漆汤方证,更出以精心,首先分析证因,指出:“咳而脉沉,里热病也;必素日形
寒饮冷,伤其肺脏,变热入里,耗其正津,瘀其痰血而欲成痈也。”继以释药,他说:“泽漆,大戟苗
也,较大戟寒性虽减,而破瘀清热利水降气有同性,且性缓于大戟,故宜于上部用。佐半夏开
之,*芩泄之,白前、紫参闻之,生姜、桂枝升散之,参、草补益之;可谓预治肺痈稍从急治者矣。”
层层分析药性药效,使泽漆汤方证无剩义。
上述四家注本,各有特长,各臻化境。他们对《金匮》的探索,从不同角度上深入,从不同方
法上浅出,深入为了理由,浅出为了喻人。不论明理或喻人,其促使《金匮》更好地古为今用,是
殊途同归的。上接仲景心源,可称瓣香一贯,值得研究取用。
虽然《金匮》注本不及《伤寒》十分之一,但由于它是古典医著中最早一部有论有方的杂病
文献,涉及内、妇、伤、外科44个病种,病因病机有风、寒、湿、、火*、五脏六腑、气、血、痰、食、
虫、水……等多样,出方226个,选药158种。病证方药如此繁多,后世———特别是明清医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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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在杂病方书或论药的著作中,都有一定的论述来阐发《金匮》的病证和方、药。这些论述,虽
非《金匮》专注,然而碎金片玉,却是作者全神贯注所在,也即是各种方药著作中的结晶部分,金
元之李(东垣)、罗(天益),明之王(肯堂)、李(士材)、张(介宾)、赵(献可),在其全集中各有关于
《金匮》病证方论的阐述,清代诸家更在所多有。
特别要提的,为喻嘉言《医门法律》,喻氏继《尚论》伤寒之后,取《金匮》证方要旨,精思冥
悟,成《医门法律》,论证论方,悉本《金匮》而有所阐发,是一部不名《金匮》的“金匮衍义”。次为
徐大椿《兰台轨范》,其书对《金匮》方的串解和临床运用,虽各着墨不多,但都是传神之笔,其金
针度人之处,不能以其廖廖数语而忽视也。与此同调,王晋山的《古方选注》,对《伤寒》、《金匮》
方的注释,都能阐幽发微,不释则已,释则洞中窥要,既释方,又释证、释药,一释而“三关”俱通,
各家之注,自是不凡。再次为邹润庵的《本经疏注》,其书原以释药为主,参证《伤寒》、《金匮》、
《千金》、《外台》等方,说理精当,疏解详备,以药证方,据证论药;方与药相互印证,而经议愈明,
颇可作为《金匮》方注读。
何任认为徐、沈、尤、魏四家之书,无妨看作清代注《金匮》最佳之本,并以喻、徐、王、邹书中
解释《金匮》方证及方药部分,作为专注以外的散注,朝夕观摩,对读者的深造有得,一定是有所
帮助的。
四、研究《金匮》的特点
(一)重视学习方法的研究
《金匮要略》是一部最早论述杂病证治的专书,它的方法至今仍在临床上广泛使用,具有较
高的实用价值。但是,由于该书成书于汉代,年代湮远,文辞古奥,对今人来说,特别是广大青
年中医较难理解。因此,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是学好《金匮要略》的重要一环,有鉴于斯,他对
怎样帮助中医药人员学好《金匮要略》作了较多的研究。他针对不同的对象撰著了不同的著
作,以引导他们学习《金匮要略》。例如:《金匮要略通俗讲话》、《金匮要略新解》是为初学中医,
古文基础较差者而编著的;《金匮要略归纳表》、《金匮要略提要便读》提纲挈领,为有一定基础
的或西医学习中医人员,在短时期内要求掌握《金匮要略》基本内容而撰写的。除著作外,在论
文中有不少是专门论述如何学习《金匮要略》的。如:《湛园医话》中“与初学中医的同志谈谈学
习《金匮要略》”,“从《金匮》看如何学习古典医著”等等。强调学习《金匮要略》应该:①概括地
了解《金匮要略》基本内容。②搞清《金匮要略》与《伤寒论》的关系。③理解《金匮要略》“治未
病”的思想。④掌握《金匮要略》基本的治疗理论与法则。
此外,他还对《金匮要略》的沿革、版本及注本的源流、特点等问题也作了较为细致的归纳。
“读经读注,经注并参”和《金匮》的“沿波讨源”等论文就是介绍这一问题的。文中对历代《金匮
要略》注本的特点以及《金匮要略》专注以外散注提出说明(喻昌《医门法律》、徐大椿《兰台轨
范》、王晋山《古方选注》、邹润庵《本经疏证》),一方面反映了他研究《金匮要略》之深入,另一方
面对中医药人员学习、研究《金匮要略》确有较大的指导价值。这些著作和论文对指导《金匮要
略》的学习,继承和发扬《金匮要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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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视研究的实用性
《金匮要略》是一部经典著作,怎样研究,从什么角度进行研究是值得探讨的。古往今来,
有些研究古典医著者,脱离实际,以经解经,这对于学术的发展,临床实际并无多大益处。何任
教授认为学习研究《金匮要略》,不应该就《金匮要略》论《金匮要略》,而应该把它同临床实际紧
密地结合起来,把研究的结果更好地指导临床实际,因而他研究《金匮要略》具有实用性强的特
点。
首先,在选择研究《金匮要略》的内容方面,他重视《金匮要略》中对临床有指导价值的部
分。例如,他总结了《金匮要略》中有关论治的内容,撰写了“《金匮要略》辨证论治法则”一文,
提出了《金匮要略》治疗疾病的六大法则。即:①掌握疾病的先后缓急,采取适宜的治疗步骤的
原则。②早期诊断,及时治疗的原则。③确定病邪归聚部位,然后用药攻治的原则。④虚者治
其虚,实者治其实,补不足损有余的原则。⑤祛邪安正与扶正祛邪的原则。⑥随证治疗的原
则。对临床治疗疾病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其次,在临床上广泛地应用《金匮要略》方剂,以临床验证、研究《金匮要略》方剂的实用价
值。他认为:“学习《金匮要略》还必须结合医疗实践,要在临床上应用《金匮要略》方剂,实践越
多,对《金匮要略》的理论和方药体会越深。”这些内容分别反映在《金匮方临床应用选编》、《何
任医案》等著作中。
第三,善于应用《金匮要略》方剂验案来说明《金匮要略》中学术问题。《金匮要略新解》、
《湛园医话·金匮燃犀录》中均附有不少他使用《金匮要略》方剂的验案。
第四,研究《金匮要略》学术问题的落脚点也是在临床实际上。《金匮要略》与其它经典著
作一样,也存在不少众说纷纭,见仁见智的学术问题,对于这些问题他从不盲目信从,而是结合
临床实际情况综合分析,然后作出判断。例如《腹满寒疝宿食病篇》“发则白汗出”一句,《古令
医统心脉全书》本“白汗”作“白津”。历代医家对“白汗”、“白津”争论不休,解释也极为复杂。
他认为,临床上剧烈腹痛的病人常会冷汗直流,因而作“冷汗”解释符合临床实际。又如,《妇人
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中,有“……设有医治逆者,却一月,加吐下者,则绝之”一段。对“绝
之”二字,历代医家有不同的见解,有的作中止妊娠解,有的把“绝”作极端之“极”解。何任认为
此“绝”字,当指停止错误医治,改用正确的方法救治解释。这样既符合医生的职业道德,符合
临床实际,又能与这段经文的原意相吻合。再如,《金匮要略》治阴*的升麻鳖甲汤,有的认为
升麻鳖甲汤治阴*无效,他根据自己青年时期用该方化裁治愈鼠疫,目前又用来治疗血小板减
少性紫癜的体会,认为本方使用恰当并非无效。其评价是十分中肯的。
(三)注重研究的系统性
何任研究《金匮要略》50年,先后出版了11种著作,发表了专门的论文8篇,这是他50年
来孜孜不倦地围绕《金匮要略》辛勤劳动的结果。
他研究《金匮要略》,纵的方面,从《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开始,到《果实菜谷禁忌并治
第二十五》为止,凡二十五篇,每一篇从文字校勘、注释、学术论点的阐述,药物与方剂的临床应
用都作了系统的研究。横的方面,从《金匮要略》版本的沿革、历代注本与注家的特点、学习方
法,到《金匮要略》基本的学术思想,辨证论治的基本规律和方法,都作过系统的整理,深入的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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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更值得一提的是,他根据自己的临床实践,用《金匮要略》方剂,治脘腹痛、妇女更年期综合
征、子宫肌瘤等,都取得了很好的临床疗效,并且从现代科学较高水平研究其机理。这些都说
明他对《金匮要略》从理论到实践,从基础到临床都作过系统全面、又十分深入的研究。
五、《伤寒论》奥义探微
何任在研究《金匮要略》的同时,对《伤寒论》也颇多阐发。他引用南齐诸澄的一段话,将
《伤寒论》概括为“博涉知病,多诊识脉,屡用达药”。
(一)博涉知病
他指出“知病的前提在于博涉,博涉才能见病知源”。一般说来,《伤寒论》是辨证论治的典
范,也有人说,“《伤寒论》六经是辨证施治与辨病施治相结合的”(见《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0
年第4期徐荣斋文……等)。事实确实如此,全部《伤寒论》397条,有多数条文是教人辨证和
知病的,论中的三阳病、三阴病及其合病、并病(还可以联系到《金匮》的“阳病十八、阴病十
八”),都昭示我们要辨识病证,辨识病因病机和病位,辨识病情的传变。这些,就是知病的实际
内容。
1.辨识病证
辨识病证的大要,在于知六经病,知合病、并病,知伤寒、中风、湿病、温病和风温病,这一
切,都是通过辨证以定病的。还有对霍乱病的辨识,对阴阳易差后劳复病的辨识。许叔微所摘
出的“七十二证”,都是张仲景关于辨识病证之有名有实的。这一系列病和证,部分是继承
《内》、《难》加以阐述,部分是根据临床经验把它们总结起来的。以仲景自己的话来说,即“勤求
古训”再加上“多闻博识”。虽然“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但《伤寒论》中的六经见
证,不囿于《素问·热论篇》,六经病传,不限于足经;论五种伤寒的脉证,《伤寒论》比《难经·五十
八难》大有发挥。在研读《热论篇》感到所举病情日传一经等似多有局限,求之《伤寒论》就显得
明朗真实。其关键在于仲景所见者真,所知者深,辨识病证,巨细毕现。小而至于辨燥屎可下
的旁参证,也细致入微地从有关病情上多方推究。(下面所引《伤寒论》条文及号码,均据成都
中医学院主编的《伤寒论讲义》,上海科技出版社1964年版)如:
(1)以腹满痛胀辨燥屎:“发汗不解,腹满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6条)。“伤寒吐
后,腹胀满者,与调胃承气汤”(251条)。“少阴病六七日,腹胀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
(322条)。
(2)以谵语、潮热辨燥屎:“阳明病,谵语,发潮热,脉滑而疾者,小承气汤主之”(219条)。
“……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状……但发热谵语者,大
承气汤主之”(217条)。“阳明病,谵语,有潮热,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宜大
承气汤下之”(220条)。
(3)以懊、烦躁、喘满辨燥屎:“阳明病,下之,心中懊而烦,胃中有燥屎者,可攻”(240
条)。“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绕脐痛,烦躁,发作有时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241条)。“大下
后,六七日不大便,烦不解,腹满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气汤”(243
条)。“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难乍易,时有微热,喘冒不得卧者,有燥屎也,宜大承气汤”(244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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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以发热汗多辨燥屎:“阳明病,发热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5条)。“阳明病,
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硬,硬则谵语,小承气汤主之”(218条)。
2.辨识病因病机和病位
“见病知源”,是知病的重要一环,这就是识病因。在《伤寒论》中,我们经常读到的有:
“病常自汗出者”之因于“卫气不和”(53、54条);
“发汗后,恶寒者”之因于“虚”,“不恶寒,但热者”之因于“实”(70条);
茵陈蒿汤证、麻*连翘赤小豆汤证之因于“瘀热在里”(263、238条);
甘草附子汤证之因于“风湿相搏”(180条);
“结胸”之因于“下之太早”(134条)及表未解医反下之(138条);
以及“病者手足厥冷……小腹满,按之痛者”之因于“冷结在膀胱关元”(340条)。
这些审证求因的条文《伤寒论》中亦占不少比例。条文有明指,有暗示,但仔细研究则各具
妙谛。另如“结胸”、“脏结”、“虫尤厥”、“热入血室”、“劳复”等特有病,为汉以前古典医籍所未载,
或载而未详的,于《伤寒论》则详见之,并且从其所举病因中可以大体上见其脉、证和治法。这
是值得珍视的。
关于病位的辨识,仲景知之审,析之细,六经、脏腑、气血、营卫,一以贯之。柯琴曾说:“仲
景之六经,是分六区地面,所赅者广,虽以脉以经络,而不专在经络立说,凡风寒湿热,内伤外
感,自表及里,有寒有热,或虚或实,无乎不包。”(《伤寒论翼·六经正义》)这是说,伤寒六经的病
位有一定的界畔。石芾南阐发更明白,他说:“表里以六经分,明邪所从入之门,经行之径,病之
所由起所由传也。上下以三焦分,以有形之痰、食、水饮、渣滓、瘀血,为邪所搏结,病之所由成
也。”(《医源·论张仲景伤寒论》)对病位更有明确发挥。其实,《伤寒论》中早有“胸中”、“心中”、
“心下”、“胸胁下”、“胃中”、“腹中”、“小腹”、“少腹”等受病部位的提出,界畔分明,概括上中下
三焦,作为辨证论治的依据之一。
3.辨识病的传变
《素问·热论篇》有“一日太阳,二日阳明……六日厥阴”的提出,仲景存用其意而不拘泥其
说,且谓“阳明居中,主土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意味着阳明传三阴是极少数,事实上,三阴
反借阳明为出路(即《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所谓“中阴溜府”)。太阳篇中有云“二三日者”,有
云“八九日者”,甚至有云“过经十余日不解者”。可见伤寒的传经是活法,不是定例。周学海有
这样的一段阐述:“伤寒传经,有此经之邪延及彼经者,有前经之邪移及后经者;合病、并病,皆
邪气实至其经也。更有邪在此经而兼具彼经之证者,邪在阳经而兼见阴经之证者。……”(见
《读医随笔·读伤寒论杂记》)
这段阐述比较明白地将张仲景引而不发之意,扼要揭示,颇足参考。据仲景所述,伤寒之
传与不传,主要以正气之强弱、病邪之重轻与是否药误有关。论中最明显的条文是:
“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4条)
“太阳病三日,发汗不解,蒸蒸发热者,属胃也……”(250条)
“伤寒脉弦细,头痛发热者,属少阳。少阳不可发汗,发汗则谵语,此属胃,胃和则愈;胃不
和,烦而悸。”(260条)
“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41条)
“太阳病……发热出汗,不恶寒而渴者,此转属阳明也。”(246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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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柴胡汤已,渴者,属阳明……”(99条)
“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279条)
不仅如此,仲景的“知病”,除了辨识病证、病因病机和病的传变以外,还注意到患者的病史
及其新病与久病。论中有“喘家”、“汗家”、“衄家”、“亡血家”、“风家”、“淋家”、“疮家”等等明
示,可见其知病的深广,观察之细致而精微。
(二)多诊识脉
他谈到:《伤寒论》从篇目到条文,对“脉”的重视仅次于病,且其位置在证与治之上,如“辨
某某病脉证并治”诸篇,就是明显例证。在条文中,脉证并列的,几占全书1/3。成无己注本卷
一还列出“辨脉法”、“平脉法”各一篇,王履《医经溯洄集》虽谓此二篇是王叔和增益,其实晋代
去汉未远,叔和的诊法,必多仲景遗意;何况“辨脉”、“平脉”篇内容精神,与“六经篇”所述脉证
基本相符。许叔微曾撰《仲景脉法三十六图》,书虽未见,从其在《百证歌》、《发微论》中一再提
到,想是辑录《伤寒》、《金匮》论脉的专书,对仲景脉学必有发挥。由此可知仲景对脉诊与脉法
是有丰富的理论根据与实践体验的。
可以设想,仲景脉学指导着叔和著书立说,叔和《脉经》渊源于《内》、《难》、《伤寒》。所以
《脉经》中多引仲景语,《伤寒论》论脉自然而然地会有叔和之说参入,因为叔和是《伤寒论》的整
理者和编次者。《内》、《难》、《伤寒论》之论脉,是执简以驭繁,到《脉经》则愈分愈细而近于繁
琐。徐大椿《医学源流论·脉经论》曾有此说,足证仲景脉学之值得珍视。
仲景脉学之可法可传,由于它来自实践,通过不断地总结经验,执要求因,识见是精切的,
略举三点如下。
1.《内经》言三部九候,《伤寒论》则仅言三部,不是九候;所谓“三部”,即人迎、寸口、趺阳,
较《内经》直截了当。而三部中又着重诊寸口和趺阳,诊寸口为《伤寒》平脉辨证之关键,贯穿于
全部《伤寒论》,随处可见;诊趺阳仲景在《伤寒论·序》中作为一项要求提出,论中“脾约证”也提
到诊趺阳脉(249条)。许叔微《伤寒脉证总歌》中有“趺阳胃脉定死生”之句,并说“仲景言趺阳
脉者凡十有一”。可见仲景诊法确是临床经验的结晶。李士材治韩茂远伤寒,诊其趺阳大而有
力,乃知腹有燥屎,与大承气汤而愈(《医宗必读·卷五》),即是明证。
2.仲景脉法主旨,在于“辨脉”、“平脉”两篇,叔和的整理符合仲景之意,有功于仲景。成
注《伤寒论》首列此两篇,亦能传仲景诊法之真。综《伤寒论》脉诊之要,可为研究仲景脉法的主
要参考资料。其中如:
“凡脉浮、大、滑、动、数,此名阳也,沉、弱、涩、弦、微,此名阴也。阴病具阳脉者生,阳病见
阴脉者死。”
“脉浮为在表,沉为在里,脉数为热,脉迟为寒。”
“寸口、关上、尺中三处,大小浮沉迟数同等,虽有寒热不解者,此脉阴阳为和平,虽剧当
愈。”
“表有病者,脉当浮大;里有病者,脉当沉细。”
“寸脉下不至关为阳绝,尺脉上不至关为阴绝,此皆不治决死也……”
这些所谓叔和增益的“辨脉法”中某些内容,为我们所习见的,与《伤寒论》六经病的平脉辨
证条文基本相符,其他不缕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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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平脉以辨证,是识脉的具体实际方法,贯穿于全部《伤寒论》中的极大部分,直接关系辨
证论治。
仲景论脉,重在浮、沉、迟、数,而浮、大、动、数、滑、沉、涩、弱、弦、微,则以类相从。浮与数
为阳脉,大、滑、动亦为阳;沉为阴脉,涩、弱、弦、微亦为阴。《伤寒论》对这些脉的辨识,是在
《素》、《难》的基础上加以临证实践总结出来的。王冰赞《素问》各篇谓“嵇其言有征,验之事不
忒”,我们对仲景的平脉辨证亦有同感。特别在微弱脉与洪大脉间同,别阴阳病机;从结代脉作
出审因施治,为《伤寒论》所独到,《素》、《难》中是没有的。
在平脉辨证论治方面,仲景于太阳病用桂、麻的,因其脉之浮缓、浮紧,紧与缓皆阴脉,所以
治以辛温;于太阳病用姜、附的,以其脉之微弱、沉微,微与弱皆阴脉,因而治以辛热。于阳明病
用膏、*的,以其脉之浮大、浮长,长与大皆阳脉,所以治用辛凉、苦寒。于三阴病之阴证用姜、
附,以其脉之沉细;三阴病之阳证仍用膏、*,以其脉之浮滑。此中病同脉异治异以及病异脉同
治同之分,辨证是关键,识脉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三)屡用达药
他认为“达,通也,通事理也”。达药,意思是通晓药的性味功效。方之取效,一半在于辨证
精确,一半在于熟悉药性;能辨病证而用药不当,非但不效,且多贻害。所以孔子有“丘未达,不
敢尝”之诫,说明遣药制剂确实是治病取效的重要一环。
《伤寒论》方,配伍谨严而灵活,一味药不止在这一类方使用,在另一类方通过配伍也可入
选,甚至补药可用于泻剂,寒药可用于温剂。加减应用,尤见微妙,特别六经病大方的加药、减
药。如治太阳病用桂枝汤,见项背强者则用桂枝加葛根汤;喘者,则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下后
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微恶寒者,去芍药加附子汤。此外,如小柴胡汤、小青龙汤、真武
汤、通脉四逆汤等方,都各有极其妙的加药减药,从这些方中探索仲景的用药法,受到启迪是不
少的。然而这仅仅以药为加减,另有桂枝麻*各半汤、桂枝二越婢一汤……等,则是两个方一
加一,二合一了。又如若发奔豚者,用桂枝汤加重桂枝用量为桂枝加桂汤;还有,桂枝汤倍用芍
药而加饴糖,却不名桂枝加饴糖汤而为小建中汤,则是以主药之轻重为加减了。这些,都是方
以病为转移,药随证为出入的例子。然而仲景“达药”的精义,还不至此,下面试取桂枝、人参、
*连三药略作探索。
桂枝:仲景于桂枝之用,可以说是“致广大而臻精微”,运用出神入化,药量亦变动灵活。就
其药用而言,邹润庵《本经疏注》据仲景用桂枝方中,约有六端:一曰和营(实际是和营卫),举桂
枝汤、桂枝麻*各半汤……等43方;二曰通阳,举桂枝甘草汤、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等8
方;三曰利水,举苓桂草枣汤、五苓散……等11方;四曰下气,举桂枝生姜枳实汤、桃仁承气汤
……等12方;五曰行瘀,举桂枝茯苓丸、鳖甲煎丸……等4方;六曰补中,举小建中汤、*连汤
……等5方。并阐述仲景用桂枝于补中“寓义精妙,而功广博”,非参术芪草所补之虚,而是土
为木困,因气弱而血滞,因血滞而气愈弱者之虚。把仲景对桂枝的妙用,发掘无遗。至于用量,
从一、二、三分到一至六两(见日本吉益东洞《药证》),轻重之差,为其它方所未见,各具至理。
人参:仲景之用人参,不仅得参之性,实能扬其长而尽其用。人参功用第一在于补,仲景用
以为补的,补脾如理中丸;补胃如大半夏汤、甘草泻心汤;补肺胃如竹叶石膏汤;补肝如乌梅丸、
吴茱萸汤;补心侧重于脉,因脉生于营,营属心,如白虎加人参汤之用于暑病脉虚;四逆加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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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之用于脉微;通脉四逆汤之脉不出;炙甘草汤之脉结代,各有各的取用。其次在于和:一般都
认作小柴胡汤为少阳和解之剂,其实柴芩专解邪,用参乃是和解而调停之。胸痹诸方不用参,
而胁下逆抢心则用参;而且小柴胡汤中的加减法,于呕、渴、胁下痞硬不去参。从这些,可以悟
得《伤寒》方对参的用法。
然而仲景用参之妙尚不止此,一般痞满忌参,但以参佐旋复姜夏,则参可用于散痞;腹胀忌
参,但以参佐朴姜夏,则参可用于消胀;参能实表止汗,有表证者忌之,若汗出后烦渴不解,于甘
寒药中尝用它;参能羁邪留饮,咳嗽证忌之,若肺虚而津已伤,于散邪蠲饮剂中也尝用它。这种
把参用得如此指挥如意,只有在仲景书中才能见到学到。
*连:*连之用,东洞翁《药证》总结仲景方的主治为:“心中烦悸,旁治心下痞,吐下,腹中
痛。”并谓“泻心汤证‘心气不足’应据《千金方》作‘心气不定’,不定者,烦悸之谓”,此说更能阐
明*连的主治,与仲景方义吻合,足证东洞翁的善读仲景书,能识仲景用药之妙。仲景用*连
于心、胃、肝、肠有关病证的,如*连阿胶汤治心;五泻心汤、*连汤、干姜*芩*连人参汤治胃;
乌梅丸治肝;白头翁汤、葛根*芩*连汤治肠。其配伍之法,或配阿胶鸡子*之濡,或配以大
*、芍药之泄,或配以半夏、栝蒌实之宣,或配以干姜、附子之温,或配以人参、甘草之补。因证
制宜,所以能收苦燥之益,而无苦燥之弊。“屡用达药”,于仲景方中最能体验,于此可见一斑。
张仲景《伤寒论》之成为医学巨著,之所以能“知病”、“识脉”、“达药”者,得力处还在于“博
涉”、“多诊”和“屡用”。
临证特色
一、临证善用“经方”
(一)何谓“经方”
何谓“经方”?具有代表性的说法有:其一,是《汉书·艺文志》医家类所指的经方十一家。
这是指汉代以前的临床著作,皆属经验方之类。其二,是指《素问》、《灵枢》、《伤寒论》、《金匮要
略》这几部中医经典著作中的方剂。其三,是专指东汉张仲景的著作《伤寒论》和《金匮要略》这
两部临床治疗学中记载的方剂。
可是近代又说,“经方”一是指经验方(实即是《汉书·艺文志》所说者),二是指经论方,即指
《伤寒论》、《金匮要略》方。徐大椿所谓:“古圣治病方法其可考者,惟此病书,真所谓经方之
祖”,故称张仲景方为经论方。但近人陈无咎则云:“经方有二,一遵六经而制方,如《伤寒论》方
是;一循经而制方,如《宣明论》方是。下此者,非经方也。”其所说之“循经制方”,实指按《内经》
病证之意所制方药而言。
所以,一般所说的“经方”,多是指第三种说法。如曹颖甫著的《经方实验录》所说的“经
方”,就是专指《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部著作中的方剂。本文中所说的“经方”,也是指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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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剂而言。
归纳言之,张仲景的经论方,至今仍为中医学界有识之士所乐道,何以故?何任认为是因
为“经方”有其显著的特色和临床卓越的疗效所致。
首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古往今来,“经方”经2000年许,为亿万人的无数
次医疗实践证明具有很高的疗效。“经方”之所以成为“众法之宗,群方之祖”(喻嘉言《尚论篇·
序》)者,因为“经方”配伍谨严,用药精炼,体现了“方以法立,法以方传”的特点。
其次,“经方”所用药之揆度、性能、升、降、浮、沉,性味亲和的选择,主辅安排恰当;佐使量
材驱遣;分量多寡之裁定;煎法、服法之规矩,无不斟酌精当。这些特点,都是值得认真继承和
开拓的。
(二)“经方”应用举例
由于“经方”配伍严谨,用药精简,针对性强等特点,因而何任在临床上遇见重症大病多用
“经方”取效。现按《伤寒论》方和《金匮要略》方举例如下:
1.《伤寒论》方应用举例
(1)桂枝汤案
陆某某,男,40岁,形寒畏风,行动感心悸,自汗出,胃纳欠展,二便尚可,苔白舌淡,脉浮
缓。素体本弱,复感风寒,宜调营卫。桂枝9克、白芍9克、生甘草6克、生姜9克、红枣9枚。3
剂。进2剂而痊愈。
本例辨证,素体本弱,动辄心悸,乃心阳不足。今忽感风寒,汗生恶风,乃表虚证。桂枝汤
表里方类中之表方,故太阳表虚证而投之以调营卫。
(2)大承气汤案
刘某某,男,35岁。随车押运货物五六天,起居失节,饮食杂进,脘腹烦满,大便四日未下,
小便*而少,呼吸促急,苔*,脉沉实。此里实之证,宜先去宿滞,生大*9克、厚朴12克、枳实
9克、芒硝9克,1剂。药后下硬便,小便亦增多。痊愈。
本例辨证为里阳邪实滞。患者素体健壮,又腹满便结,脉证为腑实,故径投大承气汤。本
汤为正阳阳明之品,热淫于内,治以咸寒。泄胃下结,故便通,积除、胀满解。
(3)理中汤案
陈某某,女,57岁。胃纳欠展,食入不舒,大便溏下,日三四次,腹部隐痛,脉濡弱,舌质淡,
苔白。*参12克、白术9克、干姜5克、炙甘草5克。5剂。复诊谓服药后,腹已不痛,便次减
为日二行。原方加茯苓12克,又服数剂而痊愈。
本例辨证为里寒证,即自利不渴之太阴病,故投以理中,对虚寒而致之便利、腹痛者,能健
运中焦,补气健脾,故虚寒解而痛泄平。
(4)五苓散案
岳某某,男,42岁。感邪后,自服药发汗,热退未净,心烦口渴,夜不能寐,脉浮苔薄,宜解
热利水。猪苓12克、茯苓12克、泽泻9克、白术9克、桂枝5克。3剂。药后热除,小便利,口
渴解。
本例为太阴病发汗后,热未尽而口渴。邪犹在表,又入水府,热与水结之证,以五苓散化气
行水,健脾解表。对水停下焦,津不上承之表证口渴,能得表里双解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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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金匮要略》方应用举例
(1)百合地*汤
《金匮要略》讲到伤寒热病以后,余邪未清,其症状是欲食不食,欲卧不卧,欲行不行,饮食
或有美时,或不欲食闻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脉微数。得药反吐,身形如和。
并提到正治法以养阴清热为主,未经汗、吐、下的,用百合地*汤(百合、地*)。
据临床体会,百合地*汤与甘麦大枣汤合用,对热病余邪伤阴固然有效,对更年期综合征、
神经官能症属阴虚有热者效果亦很好。
例案:陈某某,女,48岁,医生。初诊:烦躁,心悸,头痛,失眠,微热,长期不愈。服谷维素、
五味子糖浆久未获效。口苦,咽干,唇燥,脉微数,处方:
百合12克、干地*15克、生甘草6克、淮小麦30克、大枣9克、焦枣仁2克。
服4剂后头痛减,胃纳展,睡眠安,郁闷解,续服14剂痊愈。
(2)肾气丸
《金匮要略》认为虚劳病属肾虚的,其症状是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用八味肾气丸(地
*、山药、山萸、泽泻、丹皮、茯苓、桂枝、附子)又治消渴、转胞等证。此外,对痰喘、水肿、久泻等
有肾阳虚衰表现者均为适宜。
例案:余某某,女,37岁,农民。初诊:喘促已7年余,服氨茶碱7年多。腰酸腿软弱,卧床
不能起,形貌苍老,与年龄不相称。下肢浮肿,小便失禁,脉沉细,舌质淡。自诉久治医药罔效。
处方:六味地*汤剂加附子5克、肉桂3克,分二次吞服。
三天后复诊,病人自己步行来,谓服药一剂后喘促较平,二剂后小便有知,已能起动。续以
肾气丸加减巩固之。
(3)桂枝茯苓丸
《金匮要略》以本丸去瘀病,临床用以祛除小腹瘀血积滞。常于痛经、月经困难、子宫周围
炎、子宫肌瘤等辨证有瘀血者均可应用。
例案:历某某,女,30岁。初诊:婚后8年不孕,月经不调,脐腹部左侧有鸡蛋大块状压痛
点,行经前后痛甚。妇科诊断为子宫附属器官炎。处方:桂枝茯苓丸,每日18克,分二次吞(桂
枝、茯苓、丹皮、桃仁、芍药),嘱连服30天。同时间日服:当归12克、制香附9克、川楝子9克、
延胡9克、乌药6克、沉香9克、川芎45克、地*12克。汤剂。服丸一月,汤药15帖,腹痛减,
半年后怀孕。
(4)下瘀血汤
《金匮要略》说:“产妇腹痛,法当以枳实芍药散,假令不愈者,此为腹中有瘀血着脐下,宜下
瘀血汤主之,亦主经水不利。”(大*、桃仁、 虫)
例案:蔡某某,女,32岁。初诊:流产以后,未有瘀血排出,小腹胀满难忍,大便四日未下,
身热378℃,近日阴道流血,色黯,口干目赤,素体健壮,以下瘀为先,处方以下瘀血汤加味:生
大*9克、桃仁9克、生甘草45克、银花12克、牛膝6克、丹皮6克、制香附9克、 虫45克
炒微焦。(2剂)
三日后复诊,谓药服1剂,大便下二次,身热平。续服1剂,大便又下极多,小腹胀满尽解,
阴道出血少量。调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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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正确应用“经方”要旨
“经方”用之得当,功捷效响。临床如何正确应用“经方”,何任认为,对《伤寒论》方应掌握
三个要领:
第一,按八纲、六经掌握其主方,能执简驭繁。《伤寒论》一百一十三方,分主阴阳、寒热、表
里、虚实,例如芍药甘草与桂枝甘草等为阴阳之主方;桂枝、麻*、柴胡、越婢、承气、抵当、陷胸、
泻心等为表里之主方;四逆、理中、真武、白虎等为寒热之主方;五苓、栀子等为虚实之主方。进
而言之,则阴阳中又有寒热、表里、虚实;虚实中又有阴阳、表里、寒热,千变万化,均不离八纲。
如芍药甘草汤为阴虚养阴之方,桂枝甘草汤为阳虚扶阳之方,桂枝汤为调营卫之虚热;柴胡汤
为和气血之实热;麻*汤为表实散寒之方;越婢汤为表实清热之方;承气汤能破阳实;抵当汤乃
破阴实……等等。种种变化,均有按八纲分列之规矩准绳。六经各有主证,各又有主方。如太
阳经,太阳居表,证在寒水,方亦以解寒水立论,如大青龙、真武、桂枝、麻*等等。少阳居表里
之间,治宜和解,柴胡之类适为所宜。阳明居里,燥为主证,治宜下达,白虎、承气均能治燥。太
阴湿土之经,故腹满,脉缓,吐利证多见,以桂枝加芍药汤、桂枝加大*汤以导其滞。少阴心肾,
上火下水或泻火或壮水,如*连阿胶汤、附子汤;水盛者,麻*附子细辛汤;火气微者,通脉四逆
汤等。厥阴为肝木心包,分用当归四逆、麻*升麻、乌梅丸等。从六经主方主证为基础,以此详
之,熟谙之,则运用时可执简驭繁。
第二,注意单味药方。各主方以外,又有各种单味药方,如甘草汤养阴润燥,只用一味甘
草;文蛤散通阳取汗,仅有一味文蛤;瓜蒂散一物而清暑取吐;皂荚丸一味而取其化痰。余如诃
黎勒散、鸡矢白散、红蓝花酒、蜜煎导、猪胆汁导等,用药虽单纯,其治却专一。
第三,明确方义、药性及其加减。如桂枝汤方义先明确其主治太阳中风有汗,再探讨其加
减变化:如加重芍药,即变为治太阴腹痛下利;加桂则治奔豚气病;加芍药、饴糖则为补中之品;
加芍加大*则为攻腐导滞之方矣。又如四逆汤,加重姜附,则变为通脉;去甘草则为干姜附子
汤。药味之增减,药量之变更,治效迥异。
对药物之认识、掌握,也是学用“经方”不可忽视的。方之取效,固在于辨证之精确,然亦在
于对药性之熟谙。能辨病证而用药不当,非但不效,且多贻害。故通晓各药之性能功效,为处
剂遣药之重要一环。如前述张仲景用人参,不仅得参之性,实能扬其长而尽其用,故要熟谙药
性和《伤寒论》遣药之精义,这是后学者应当深研效法的。
何任说:对《伤寒》方从这三方面领悟其铺陈全貌,作熟谙了解,临诊时则诸方骋驰于腕底,
易于选用。
对于《金匮要略》方剂的应用,既要注意与《伤寒论》相同之处,又要分析与《伤寒论》不同之
处。何任认为《金匮要略》方的临床应用要点有三:
第一,以辨证论治法则来理解《金匮要略》方剂。《金匮要略》全书按疾病分类分篇论述,但
在方剂运用上,始终贯串着辨证论治的原则,故体现了“同病异治”和“异病同治”的内容。如
《金匮·痰饮病》篇:“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术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两方同可
治饮病,但前者着眼于健脾,后者着眼于温肾。又如“病溢饮者,当发其汗,大青龙汤主之。小
青龙汤亦主之。”均属同病异治,而“异病同治”者,如肾气丸,《金匮》书中凡五见:一是治虚劳腰
痛;二是治短气微饮;三是治男子消渴;四是治脚气上冲;五是治妇人转胞。虽然病种不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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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机皆属于肾阳衰微气化失权,故均用肾气丸治疗。又如《金匮》用大承气汤治痉病,治宿食,
治下利,治产后发热。这四种病虽然各异,但病机皆由胃中实热所致,故均采用荡涤实热,急下
存阴之大承气汤。
第二,以治疗八法来概括《金匮要略》方剂:(1)汗法:《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其在皮者;
汗而发之。”《金匮·痉湿病》篇有:“湿家身烦痛,可与麻*加术汤发其汗为宜,慎不可以火攻
之。”麻*汤本为伤寒表实无汗之方,针对湿邪在表,用麻*加术微微发汗,以散在表之湿邪。
另越婢汤、越婢加术汤、桂枝汤,亦属汗法范畴。
(2)吐法:病邪在上,通过呕吐以排除病邪。《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其高者,因而越之”
是吐法的理论依据。《金匮·腹满寒疝宿食病》篇说:“宿食在上,当吐之,宜瓜蒂散。”这是病邪
在上,因势利导的方法。但是吐法用之不当,易伤正气,故目前中医临床上用吐法的不多。
(3)下法:病邪结在里之实证,宜用下法。《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其下者,引而竭之。中
满者,泻之于内”。一般实热相结证,用寒下。如《金匮·腹满寒疝宿食病》篇说:“脉数而滑者,
实也,此有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气汤。”此邪在肠胃之下法。然亦有停痰留饮,瘀血内蓄等证,
须去旧生新,如《金匮》下瘀血汤、大* 虫丸之类属之。
(4)和法:邪在半表半里或证属寒热错杂,宜用和法。和法包含着和解与调和两种治法。
《金匮·呕吐哕下利病》篇说:“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此指邪在半表半里,症见寒热呕吐,
虽是论杂病,却从少阳证角度,以疏解清热,和胃降逆。
(5)温法:寒证宜用温法。《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寒者热之”,“治寒以热”,是用温法之
依据。《金匮·痰饮咳嗽病》篇说:“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痰饮为阴邪,易伤阳气,而阳能运
化,寒饮自除,故用苓桂术甘汤、肾气丸之类。另如温法方,《金匮》大乌头煎、通脉四逆汤均是。
寒与虚常并存之,故温法亦多与补法配合,如当归生姜羊肉汤即是。
(6)清法:清法多用于热证。《素问·至真要大论》说“热者寒之”、“治热以寒”为用清法之
理论依据。《金匮·百合狐惑阴阳*病》篇之百合地*汤、百合知母汤以及《金匮·痉湿病》篇
治“太阳中热”之白虎加人参汤;治热利下重的白头翁汤均属清法。
(7)消法:消法多用于邪结在里而未尽实者。《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坚者削之”,“结者
散之”,是用消法的依据。《金匮·疟病》篇说“此结为症瘕,名曰疟疾,急治之,宜鳖甲煎丸”。
《水气病》篇的枳术汤亦是消法。凡气郁、血瘀、停痰、积食、症瘕、积聚多可采用消法。
(8)补法:虚证宜补,《素问·三部九候论》说:“虚则补之。”《金匮·血痹虚劳病》篇的*芪建
中汤、酸枣仁汤、肾气丸、当归生姜羊肉汤均属之。补法是对气血阴阳,脏腑虚损给予补益的方
法,《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的“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即是。
第三,注意《金匮要略》方剂的煎服法。
《金匮要略》的方剂,大多为汤剂,很注重煎法和服法。比如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的
用防己*芪汤,无论在生药的加工,煎法、服法,加减法,服药后的反应等都阐述得很详细。又
如乌头煎的煎法也十分详细合理。加水,先煎取一升后,去掉药滓,加蜜二升,煎令水气尽,取
用二升等。除了汤剂外,有鳖甲煎丸、薯蓣丸等丸剂;有当归散等散剂;有红蓝花酒等酒剂;有
狼牙汤等洗剂;有雄*熏剂;有蛇床子坐药等。
总之,何任强调:《金匮要略》方之运用,自以遵守各方原篇主证为依据,视临床情况,辨证
论治用之。以古为今用之精神,往往采用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常可扩大方剂应用范围。然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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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之加减,自当不离乎《金匮要略》原意。
(四)正确认识“经方”
首先,强调“经方”在临床上的应用价值,并不排除后世其它方剂在临床治疗中的作用。何
任说:余以为临诊时并非专以经方统治一切病证,后世医家发展之经验诸方,亦宜兼而取之。
若治重病大证,“经方”甚为推崇。金元诸家方亦多见效,可取,如治脾胃病、郁证、官能症、内伤
虚证等等。至于温病,既可用“经方”,亦适宜江南医派时方,足可师法。总之,后世诸家经验名
方,均可丰富临诊取用范围。强调“经方”者,同时不排除其他方也。
其次,依然要重视“经方”的价值。何任指出:一个时期以来,在中医临床工作中,存在这样
一些现象:有些医生开方忽视法度,方乱而杂,药多而重,缺乏精炼、纯正的要求。药味之多,用
量之大往往超过常用范围,这当然不能不对中医学术水平和医疗质量的提高带来一定影响。
我想,如果要改变一下这种状况,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对“经方”的研究要加强,对“经方”
的价值要重视。具体说:就是对“经方”的确切应用指征要掌握;对“经方”取效的道理要了解;
对“经方”的组合法度要领会;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去应用它。如果掌握了这几点,不但能按法
用方,而且还有可能将“经方”的应用推而广之,真正产生古为今用的效益,就可掌握到“应用无
穷”的境界了。
二、扶正祛邪治肿瘤
肿瘤是临床常见疾病,恶性肿瘤更是严重威胁人们的健康和生命。何任对历代中医著作
中有关肿瘤的资料作过深入的研究,提出扶正祛邪的治法。
中医对疾病发生之认识,都是在“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基本理论上
加以发挥的,而扶正祛邪的治法也是立足于这一基本观点的。所谓“扶正”,是扶助人体对“邪”的
防御能力,使人体达到正常功能,即所谓培“本”。明代李士材根据《内经》治病必求于本的原则提
出“善为医者,必责根本。而本有先天后天之辨,先天之本在肾,后天之本在脾。”使“扶正”的具体
措施落实在培补脾、肾上。“正”得到扶助,机体功能正常,就能防御病邪。“祛邪”,一方面可以从
“扶正”中间接实现;而用药直接抗病制邪则是“祛邪”的另一方面,二者相辅相成。
何任对防治肿瘤,按其不同病情或以补脾为主,或以补肾为主,或脾肾双补。在扶正的同
时,并配以祛邪制病(抗癌)之药,将扶正的补益药与抗邪(癌)药同用。
现举出以下几个医案以资说明:
例一:王某某,女,20岁,1978年1月2日初诊。患者于沐浴时感到腹部膨大异常。至妇
女保健院检查,发现大量腹水,即入院(住院号:20347)。于1978年9月5日手术,病理切片证
实为右侧卵巢恶性细胞瘤。由于腹水多,另侧卵巢目视也远较正常为大。征得家属同意进行
子宫及双侧附件全切。手术后作过5-fu等化疗并照射各一个疗程。医院认为病人年
轻及病的恶性程度较高,估计生命维持不能长久,约活半年。初诊时病人极度消瘦,精神差,胃
纳差,失眠,头发脱落严重,腰酸,不能坐。白细胞低,血沉高,面色苍*,口咽干燥,脉软苔薄舌
红,乃以补气血益脾肾并抗癌为法。处方:太子参12克、丹参12克、茯神12克、炙甘草9克、
白术9克、*芪12克、干地*15克、鸡血藤18克、天冬12克、猫人参24克、半枝莲12克、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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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30克、炒麦芽18克。服药半个月以后,面色渐正,胃纳展,睡眠亦安,腰酸减轻,白细胞正
常,仍以扶正祛邪为主。以*参易太子参,北沙参易天冬,酌加猪苓、平地木,并以杜仲、川断、
六味地*丸包煎代干地*。以后复诊处方大致在此范围进出加减。一年后,检查血沉等均正
常。病人恢复工作,服药至今,历时6年有余,健康如常。
例二:*某某,男,58岁,1978年5月8日初诊。1977年12月因无痛性血尿,于浙医一院作膀
胱镜检查为膀胱肿瘤。行膀胱部切手术,病理切片为膀胱移行上皮乳头状癌Ⅱ级。手术后曾服过
当地(诸暨)中药。半年后于1978年5月5日膀胱镜检查为复发,又作电灼处理。脉濡微数,苔
薄,以扶正祛邪为主。处方:太子参12克、茯苓12克、白术12克、炙甘草9克、淡竹叶6克、白花
蛇舌草9克、薏苡仁30克、*柏45克、六味地*丸(包煎)30克。以上方为基础,适当作一些加
减:在扶正方面增加或更用*参、沙参、*芪、天冬、平地木、*精、红枣、炙鳖甲等,在抗癌方面酌
加猪苓、半枝莲等。治疗三个月后作膀胱镜检查,未见肿瘤复发。半年后又作检查,亦未见复发。
以后隔日服用上方,并每日煮食薏苡仁30克不间断,已恢复全日工作。
上案均据扶正祛邪治则,以补脾肾益气血与抗癌药同用。何任介绍:补脾、益气药有四君
子汤、红枣、*芪、薏苡仁等;补血养阴药有当归、鸡血藤、丹参、天冬、麦冬、沙参等;补肾有地
*、杜仲、川断、六味地*丸等,均视病情而选择。抗癌药中猫人参,为猕猴桃之根,多用治麻风
及肿瘤。薏苡,药理实验对某种癌瘤有抑制作用及治扁平疣有效,并有健脾渗湿作用,每日煮
食30克,空腹代早餐,效用颇为理想,白花蛇舌草,药理实验对癌瘤、白血病有抑制作用,并能
促进抗体形成,增加白细胞吞噬力;半枝莲,药理实验对癌瘤有抑制作用。
治疗肿瘤的资料和临床报道虽多,但总的看来,一是单纯用扶正的方法,如治子宫肌瘤用
归脾汤而痊愈(见《汉方汉疗百活摘编》),但这样的例子极少;二是以攻邪的方法抑制肿瘤,这
是比较常用的方法。如用活血化瘀、清利湿热、软坚散结、通络解*等都属于这类。用方选药
上如草药龙蛇羊泉汤治肿瘤是很有代表性的名方;三是扶正祛邪合并使用,如以红参配合抗肿
瘤中草药的制剂及上面举的医案。
何任认为以上几种方法,用单纯扶正补益,如证实能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将对减少肿瘤转
移和减少复发起到一定的作用,但目前尚少例证。二是以攻邪为主的方法,一般是值得大力推
广采用的,也是无数案例证实有效的果断治法。如果邪实明显,正气不衰,防止复发转移,攻坚
散结宜急,药量可适当用重;若肿瘤手术、光疗、化疗以后,病邪趋于缓解,正气有恢复倾向,但
气阴损伤还明显存在时,则攻邪之药宜适当减量并逐渐配合一些扶正、培本之品为妥。三是扶
正祛邪同时合用,如果病例选择恰当,本法是可取的。但对邪正的矛盾,要做到“祛邪不伤正,
扶正助祛邪”。至于扶正祛邪以何者为主,要视具体病情而定。虽然二者是有区别的,但也不
能截然分割。机体情况差异很大,邪正力量对比亦各不相同,不能笼统说以何者为主。大体早
中期,体力未衰,气血未损,可偏重攻邪。若晚期,气血衰败,应以扶正为主,但也不能疏忽攻
邪。肿瘤病情比较复杂,病程又迂回曲折,要摸索出一个精确平稳有效的而又无疵的治疗方
法,确实要细致体味和探索。“玉石俱焚”的做法并不可取,要力求做到既不伤正,又不助邪。
对于肿瘤病人用药,他认为要视病证而施,当用峻猛就用峻猛,如病人能承受,且有所见效,就
得坚持守方,不可辍药。若是药后病人明显出现副作用,就应该调换措施。“粗工凶凶,以为可
攻”的蛮干,是欠妥当的。而扶正祛邪同时进行的做法,可以减少或者避免这种不足。遇到诊
断明确而又适宜作手术的,尽量使之手术。力争做得早,做得好,手术切摘后,结合服中药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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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妥当。有些病人畏惧手术,或不具备手术指征的,要求单独用中医中药治疗,则要慎重对
待。他曾遇两例老年妇人患子宫癌(一例上海中医学院确诊,一例浙江妇女保健院确诊),由于
畏惧手术而坚决要求服中药。采用扶正祛邪治疗多年,至今尚存活。但是癌毕竟是癌,在现代
医学条件下,单纯一种治法能延缓多久,很难估计,需要加倍的注意,严密的观察,定期检查,果
断处理,决不能掉以轻心。
扶正祛邪的另一侧面就是饮食要恰当。何任认为,有目的地摄取有扶正祛邪作用的食物,
有助于复健。他曾遇一多发性肠息肉患者,经X摄片证实,但又不具备手术指征,乃嘱5日煮
食薏米50~100克,代早餐,未服其他药物,连服半年以后,摄片复查肠息肉已不明显。他认为
癌瘤患者,日服薏米、茯苓,对防止复发有益而无害。
三、治妇科病重视调经和气
(一)概 述
妇女疾病,因其经、带、胎、产数端而多于男子。由于妇女生理、病理与男子不尽相同,故其
诊断、治疗、立法、遣药乃至预防均与男子的处理方法有差异。何任对中医妇科曾作过深入的
探讨,对历代妇科著述,他推崇清代傅山之《傅青主女科》,认为其立论定方,均不落古人窠臼;
用药纯和,无一峻品;辨证详明,易于了解。对妇科病的问诊,他认为《冷庐医话》卷二所附《问
法要略》一篇,语约而意详,有助于临床诊断。关于切脉,尤注意尺脉。他说:尺脉滑,反映血气
实,常见为经脉不利;微弱者,多为少血;微涩者多闭经;脉来弦劲,若问诊得知少腹痛,则月经
多不利;若弦劲而偶有断续之势,则不仅少腹痛,且有痛引腰胁乳臆之症状。胎前脉候,经停二
三月,脉形滑数,尺中按之不绝,多为妊娠。配合检尿,常能一致。产后之脉,大都以缓滑、沉、
小为宜,尤以新产妇人多见,实、大、弦、急、坚、牢等均非产后正常脉象。带下脉候,若兼症少或
无,脉虚而迟者,其证轻;数而实者,其证重。带下而经行量多如崩者,其脉多浮动。
对于妇科病的治疗,他强调应该按照“治病必求于本”的总则。在具体治法上除采用一般
的调气血、和脾胃、补肝肾方法外,要重视调经、补奇经、和气三者。他说:一者治妇人诸证,总
于诊断中注意月经情况,而于治疗中重视调经。宋代高宗时太医陈沂曾谓:“女子经血宜弱,一
毫不可壅滞。既名月经,自应三旬一下。多则病,少则亦病;先期则病,后期则病;淋漓不止则
病,瘀滞不通则病。故治妇人之病,总以调经为第一”,“凡治妇女之疾,先须调经。”(见《陈素庵
妇科补解》)此说深合吾心。验诸实践,凡月经不调者,则症瘕痃癖,肿胀烦满,骨蒸劳瘵,诸症
由此而生。但先调经,同时治疗诸疾,常能事半功倍。
二者诊治妇科病,必通晓奇经之理。奇经八脉为十二经脉以外之任、督、冲、带、阴跷、阳
跷、阴维、阳维。奇经具有联系十二经、调节气血之作用。何任认为妇科之经、淋、带、崩漏、产
后各证均与八脉有关。叶天士曾谓:“八脉隶于肝肾,一身纲维。八脉主束固之司,阴弱内热,
阳微外寒矣。”按:正经犹沟渠,奇经犹湖泽,比如雨降沟盈,溢于湖泽。而正经病久,延及奇经。
妇科疑难之疾,常为病久入络,气血消耗,渠枯泽竭也。何任治经污如崩久不愈者,常用补奇经
而收显效。此治妇科之不可不知者也。
三者为治妇科应重视和气。妇科诸疾与气血关系至密,而于气尤为重要。妇人多气者,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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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舒,忧思忿怒,肝火时动。朱丹溪所谓:“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气郁血滞
则经不调,胎孕不安,产后腹痛,神情抑郁诸证均现。盖七情失和之气,反为元气之害。和气则能
使元气复而脏腑功能正常,故治妇科病,调气血中必重和气,而疏肝、理脾则参酌在其中也。
(二)月经不调
月经不调,包括月经周期、月经量、经色、经质等之异常。所谓月经,正常而行,循平常道,
以象月盈则亏。月经不调,反常而为病。
清代程钟龄谓:“方书以超前为热,退后为寒,其理近似,然亦不可拘也。假如脏腑空虚,经
水淋漓不断,频频数见,岂可便断为热?又如内热血枯,经脉迟滞不来,岂可便断为寒?必须察
其兼症,如果脉数内热,唇焦口燥,畏热喜冷,斯为有热;如果脉迟腹冷,唇淡,口和,喜热、畏寒,
斯为有寒。阳脏,阴脏,于斯而别。再问其经来,血多色鲜者,血有余也。血少色淡者,血不足
也。将行而腹痛拒按者,气滞血凝也。既行而腹痛,喜于按者,气虚血少也。”此节论述质朴无
华,且亦合乎辨治大旨。治疗月经不调,基本方为四物汤而辨证加减之,方意在可和血,是有至
理。无论为肝郁血热,血脉虚寒,气滞血瘀等诸种原因导致血脉不和,均可按方加减治愈。清
代王之接注释四物汤谓:“四物汤,物,类也,四物相类,而仍各具一性,各建一功,并行不悖。
芎、归入少阳主升,芍、地入厥阴主降,芎郁者达之,当归虚者补之,芍药实者泻之,地*急者
缓之,能使肝旺血调,阴阳气畅,故为妇人专剂。”
何任治月经不调,尝以四物汤为基本方,兼采益母胜金丹(大熟地、当归、白芍、川芎、丹参、
茺蔚子、香附、白术八味以益母草、水、酒各半熬膏、蜜丸)视辨治需要而随证用之,逍遥散加减,
亦为常用效方。但于经水先后无定期则往往先用定经汤(菟丝子、白芍、当归、大熟地、白茯苓、
山药、芥穗、柴胡)以定经并舒肝肾之气,往往有明显之效果。傅青主论定经汤,谓“此方舒肝肾
之气,非通经之药也;补肝肾之精,非利水之品也。肝肾之气舒而精通,肝肾之精旺而不利,不
治之治,正妙于治也。”
例案:李某某,女,37岁,教师,初诊1980年1月7日。经行错乱,或提前或落后,一月一行
或两月一行,量较多,时或腰酸胁胀,苔薄脉弦。宜舒肝肾。菟丝子12克、白芍12克、当归12
克、熟地9克、茯苓9克、山药9克、炒黑荆芥穗6克、柴胡6克。5剂。
复诊:上方服后腰酸胁胀减轻,再续服上方5剂,次月经行正常,连续两月月经均如期而
至,未见超落。
(三)痛 经
月经期少腹痛,或痛在经前,或痛在经后,或痛引腰骶,甚者昏厥、呕吐、腹泻、肢冷等,其主
要病机为气血通行不畅所致。原因有气滞血瘀、寒湿凝滞、气血虚弱、肝肾亏损等。
宋代陈素庵谓:“妇人经欲来而腹痛者,气滞也,法当行气和血,宜调气饮。……妇人经正
来而腹痛者,血滞也,法当行血和气,宜服大玄胡索散。……妇人经行后腹痛者,是气血两虚
也,法当大补气血,以固脾胃为主,或余血未尽,加行滞药一、二味,可服三才大补丸。”
清代林羲桐论经痛谓:“有经前身痛拘急者,散其风;有经前腹痛畏冷者,温其寒;气滞者,行
其滞;血瘀者,逐其瘀;气血疠结者,理其络;症瘕痞胀者,调其气血;虚寒急痛者,温其里;痛在经
后者,补其虚;一切心腹攻筑,胁肋刺痛,月水失调者,和其肝;经滞脐腹痛不可忍者,导其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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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任治痛经,不主张分型太繁。认为辨清虚、实、寒、热即可。就临床体会言之:虚证痛经
大多属于功能性者为常见,中药之治愈率较高。实证痛经多有器质性改变为常见,如子宫过于
前屈或后倾,子宫颈管狭窄等,中药治疗之显著有效率相对较低。治痛经基本方为《金匮》当归
芍药散加减,以当归、白芍、延胡、制香附为主,视其寒、热、虚、实适当加味:虚者加*芪、川断,
实者加木香、川楝子、川芎,寒者加木香、小茴、苏梗,热者加丹皮,白芍易赤芍,血瘀者加蒲*、
五灵脂。血瘀明显而喜热者则少腹逐瘀汤(小茴、干姜、延胡、没药、当归、川芎、桂心、赤芍、生
蒲*、五灵脂)为主,多能收到明显之温经、止痛、逐瘀的效果。较轻之痛经,或因学习工作服煎
剂不方便者,冲服益母膏亦能调达气血而止痛。
例案:王某某,女,成人,初诊1971年12月30日。经行腹痛,腰酸,畏寒尤以背部为甚,苔
光脉弦,以祛瘀止痛为治。蒲*6克、五灵脂6克、干姜3克、当归9克、小茴香15克、白芍9
克、川芎45克、制香附9克、没药3克、延胡9克、桂枝45克。5剂。
此案以少腹逐瘀汤加制香附,5剂而寒散,瘀去,痛止。虽苔光而未投滋阴生津之品,瘀去
而气机条达,血行畅通,津液上承,苔渐复生。
(四)崩 漏
妇女非行经期而阴道大量出血,或持续淋漓不止者,称“崩漏”。崩则来势急,出血量多;漏
则来势较缓,淋漓不净,两者常可互相转化。崩漏之主要机理为脏腑气血功能失调,冲任失固
所致。治疗崩漏应按照“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的原则。根据病程新久、证型虚实等分别采
取塞流、澄源、复旧三法。
宋代陈素庵论血崩谓:“妇人血崩,当辨虚实。实者,清热凉血,兼补血药。虚者,升阳补
阴,兼凉血药。宜服黑蒲*散。”论经水淋漓不止谓:“妇人经行,多则六七日,少则四五日,血海
自净,若迟至半月或一月,尚淋漓不止,非冲任内虚,气不摄血,即风冷外感,使血滞经络,故点
滴不已,久则成经漏,为虚劳,血淋等症。”清代傅青主论血崩分为七种,认为:“血崩昏暗以必须
于补阴之中,行止崩之法,方用固本止崩汤”,“年老血崩……方用加减当归补血汤”,“少妇血崩
……治法自当以补气为主,而少佐以补血之品斯为得之,方用固气汤”,“交感血出……用引精
止血汤”,“郁结血崩……用平肝开郁止血汤”,“闪跌血崩……用逐瘀止血汤”,“血海太热血崩
……用清海丸。”
何任治崩漏,按塞流、澄源、复旧三法循序而进,但重点在塞流之必期显效。盖崩证措施不
力,出血多则易致虚脱。至于澄源复旧,则血止以后之审证求因与调理善后而已,与其他病证
之处理原则近似。治崩之基本方常以黑蒲*散(炒黑蒲*、炒阿胶、当归、川芎、炒白芍、炒生
地、丹皮、炒黑荆芥、炒黑地榆、醋炒香附、棕榈炭、血余炭)为主塞流,再辨证寒、热、虚、实酌情
加减,效果明显。徐灵胎所谓:“崩漏必用补血大剂,而兼黑色之药,大概轻剂不能中病。”此说
很有见地,验之临床,实属可信。何任治崩漏愈后复作或经人工流产后月经量多,其势如崩或
淋漓不已者,常用补益奇经为法,每有显著之防治效果。月经过多,经期过长,淋漓不断,其病
虽不尽同于崩漏,然其治方则多可通用。清代吴瑭之通补奇经丸(当归、鹿茸、潼蒺藜、小茴、*
参、杜仲、茯苓、鹿角胶、龟板、紫石英、杞子、补骨脂),平时据证情辨证加减,颇有效用,此亦为
止血以后之澄源复旧措施。
例案:刘某某,女,35岁,初诊1984年4月9日,月经过期未行,昨日突然排红,量多色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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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倦乏,脉软苔白薄,宜先止崩。
炒黑蒲*12克、炒黑当归6克、丹皮6克、棕榈炭12克、炒黑荆芥穗6克、生地15克、炒阿
胶珠12克、血余炭9克、炒黑地榆12克、制香附9克、炒白芍12克。5剂。
上方服2剂以后,崩中已止,服完5剂则体力渐复而愈。按黑蒲*散中当归、川芎如未见
腹痛有瘀者,当减用或不用,免再动血。
(五)带 下
带下绵绵不断,量多而超过正常,有异常之色泽或气味,并有全身症状,统称带下,此为妇
女常见之多发症。历代医家有“五色带”之叙述,临床以白带、*带为常见。若有赤白带、多色
杂下的带病,极应警惕恶性病变,不可就带论带。带下之病机,与脾有关,脾失健运为内在原
因,其治多以健脾、升阳、除湿为主,结合证情则可配以疏肝、固肾、清热、解*。若带下清冷如
水,则当温补肾元,并重固涩。
清代傅青主论白带谓:“虽无疼痛之苦,而有暗耗之害……加以脾气之虚,肝气之郁,湿气
之侵,热气之逼,安得不成带下之病哉。故妇人有终年累月,下流白物,如涕如唾,不能禁止,甚
则臭秽者,所谓白带也。夫白带乃湿盛而火衰,肝郁而气弱……治法宜大补脾之气,稍佐以舒
肝之品,使风木不闭塞于地中……方用完带汤。”清代林羲桐论带下谓:“带下,系湿热浊气,流
注于带脉,连绵而下,故名带下,妇女多有之。赤带属热,因血虚而多火;白带属湿,因气虚而
多痰;亦五色带下者,多六淫、七情所伤,滑泄不止,则腰痛膝酸,宜调脾肾,或用升提,或以摄固
……。”
何任治带下,宗傅青主以健脾胃稍佐舒肝为常法。盖初病多由脾虚湿盛,积久则湿郁化
热,其兼痰者亦多为湿化。如单纯白带,或兼便溏足软者,均以完带汤(白术、山药、人参、白芍、
车前子、苍术、甘草、陈皮、黑芥穗、柴胡)为主加减之。如湿热偏甚,带下色*,兼有秽气则宜泻
其湿热,易*汤(山药、芡实、*柏、车前子、白果)为基本方。据临床所见,确如傅青主所说:“本
方不独治*带也,凡有带病者均可治之。”何任见带下量多,如脓状有秽臭,并有下腹胀堕、腰骶
酸痛等类盆腔炎症状者,则常以清肝经湿热之龙胆泻肝汤获功。带下日久者,宜酌投固涩。若
过用清热燥湿之品,易伤阴液,亦不可过用滋腻之药,以防滞湿。素有症瘕而带下频仍者,必须
消散其症瘕,以正本清源,方能根治。
例案:陈某某,女,30岁,初诊1978年8月4日。
白带较多,大便溏,足跗浮肿,苔白脉濡。宜健脾除湿。*参12克、炙甘草6克、柴胡6克、白
芍12克、车前子9克、白术30克、山药30克、炒黑荆芥穗4克、陈皮6克、苍术6克。6剂。
服汤药后带下明显减少,大便成形,服完6剂足肿亦消。本案白术、山药之用量均按傅青
主原方意,各用一两,故见效颇捷。
(六)妊娠恶阻
怀孕之初,出现嗜酸厌食,倦乏思卧,进食即吐,轻者为早孕常有现象,无需治疗。倘若呕
吐频作,甚则不能进食,则宜及时治疗,否则将影响孕妇健康与胎儿发育。妊娠恶阻之病机乃
冲脉上逆犯胃,胃失和降所致,故治恶阻,应本着胃气以和降为顺,胎元以和降为安之义,宜以
调气和中,和胃降逆,止呕安胎为主。夹痰者,则豁痰降逆;夹热者,则清热止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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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巢元方论妊娠恶阻谓:“恶阻病者,心中愦闷,头眩四肢烦痛,懈惰不欲执作,恶闻食
气,欲敢咸酸果实。多睡少起。世云恶食,又云恶字是也。乃至三四月日以上,大剧者,不能自
胜举也。此由妇人元本虚,血气不足,肾气又弱,兼当风饮冷太过,心下有痰水夹之而有娠也。
经血既闭,水渍于脏,脏气不宣通,故心烦,愦闷,气逆而呕吐也。血脉不通,经络痞涩,则四肢
沉重。夹风则头目眩。……”傅青主则谓:“不知妊娠恶阻,其逆不甚,且逆是因虚而逆,非因邪
而逆也。因邪而逆者,助其气则逆增。因虚而逆者,补其气则逆转。况补气于补血之中,则阴
足以制阳,又何虑其增逆乎。宜用顺肝益气汤。”
何任认为,妊娠病,治疗之原则,应着重养胎。妊娠期诸种疾病,其治均需一面治疗,一面
养胎、安胎。而恶阻重剧者,尤须注意及此,顺肝益气汤(人参、当归、苏子、白术、茯苓、熟地、白
芍、麦冬、陈皮、砂仁、神曲)为常用方。惟妊娠恶阻多见有形寒,故用苏梗易苏子,以*芩易归、
地,去茯苓酌加姜竹茹、姜半夏、生姜。此兼采《金匮》橘皮汤、橘皮竹茹汤意,效果尤著。
例案:沈某某,女,26岁,初诊1975年8月14日。
停经三月余,脉滑,纳滞,尿意频,时有呕泛形寒,以安养和中为治:*参12克、砂仁壳24克、
白术9克、石决明12克、苏梗6克、*芩6克、淡竹茹9克、姜半夏6克、陈皮45克。3剂。
本例恶阻为中虚胃逆,以和胃、降逆、止呕、安胎,进3剂后瘥痊。
(七)妊娠胎漏
妊娠以后,阴道下血,量不甚多,名为胎漏,亦称“漏胎”。胎漏一般无腹痛,倘有腹痛腰酸
而阴道下血则为“胎动不安”,如不及时治疗,则有演进为堕胎、小产之虞。胎漏之病机主要为
冲任不固,不能摄血养胎。导致冲任不固之原因有肾虚、气血虚弱、血热、虚寒、症瘕等。胎漏
下血之治疗原则,以止血安胎为主。亦有连续堕胎、小产数次或多次者,称为“滑胎”,即习惯性
流产之谓。其病机为脾肾两亏,冲任损伤,胎元不固。亦有因气血两虚,不能摄血养胎,或血热
扰动胎元所致。
张仲景论妇人妊娠病谓:“妇人有漏下者,有半产后因续下血不绝者,有妊娠下血者,假令
妊娠腹中痛,为胞阻,胶艾汤主之。”用以温摄冲任。傅青主论胎漏谓:“妊妇有胎不动,腹不痛,
而小便中时常有血流出者,人以为血虚胎漏也。谁知气虚不能摄血乎。……治法宜补其气之
不足,而泄其火之有余。则血不必止而自无不止矣。方用助气补漏汤。”
何任认为,胎漏或胎动不安应着重护胎气。不论胎漏之有腹痛腰坠,无腹痛腰坠,均以陈念
祖所以载丸(白术、杜仲、桑寄生、人参、茯苓、大枣)为主以益气助肝肾,合张景岳泰山磐石散(人
参、*芪、当归、川断、*芩、熟地、川芎、白芍、白术、炙甘草、砂仁、糯米)加减应用。见红多者则去
川芎,当归加陈棕炭摄止。至于滑胎,则常选用傅青主安奠二天汤(人参、熟地、白术、山药、炙甘
草、杜仲、枸杞、山萸、扁豆)。傅青主认为:“脾肾亏则带脉急,胞胎所以有下坠之状……脾为后
天,肾为先天,……补先后二天之脾与肾,正所以固胞胎之气与血,脾肾可不均补乎?”
例案:孔某某,女,25岁,初诊:1977年5月26日,末次月经3月17日,检尿妊娠试验阳性,
漏红已第四天,腰不酸,腹不痛,排出物中有块状物。初形寒呕恶,脉右滑,左不显,以安益为
治。*参12克、生甘草45克、白术15克、川断9克、*芪9克、*芩15克、桑寄生12克、砂仁
壳15克、熟地12克、白芍12克、苎麻根60克、陈棕炭12克、糯米1匙。5剂。
复诊:因方未能续服,红未净止。腹不痛,脉濡苔薄,疲倦,仍以安益为续。*参12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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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脂15克、*芪9克、山萸肉9克、炒阿胶12克、生侧柏9克、陈棕炭9克、白术12克、*芩6
克、旱莲草9克、十灰丸15克(包煎)。7剂。
此例胎漏,服药不及时,漏红已久,气虚冲任不固,有堕胎之虞。复诊服药后,血止胎安矣。
(八)症 瘕
妇女小腹部扪之有块,或自感胀满疼痛或无疼痛,谓之“症瘕”。其块坚结不散,推之不移,
有形可征,痛有定处者,为“症”,多属血病。若聚散无常,推之可移,痛无定处者,为“瘕”,多属
气病。本病为脏腑失调,气血不和,或经行、或新产伤于风冷,或情志失调所致。其治法首应分
清气病血病,脏腑阴阳虚实,随证施治。
陈素庵论症瘕积聚谓:“血滞经闭,不必琐屑分七症八瘕,五积六聚之名,但诊其脉浮、沉、
迟、数、滑、涩、虚、实,病属阴属阳,属脏属腑,瘀血成块,其块或硬或软,痛与不痛,或暂时作痛,
或痛之不止。审其病在何处:胸、膈、腰、胁、大小腹及脐之上下,左右,可随证用药。”此说虽为
血滞经闭之论,但切合实际,简洁明白,可为症瘕辨证之参考。程钟龄论积聚谓:“积者,推之不
移,成于五脏,多属血病;聚者,推之则移,成于六腑,多属气病。治积聚者,当按初、中、末三法
焉。邪气初客,积聚未坚,宜直消之,而后和之。若积聚日久,邪盛正虚,法从中治,须以补泻相
兼为用。若块消及半,便从末治,即住攻击之药,但和中养胃,导达经脉,俾荣卫流通,而块自消
矣。更有虚人患积者,必先补其虚,理其脾,增其饮食,然后用药攻其积,斯为善治,此先补后攻
之法也。”此治积聚之法,轻重缓急,步骤井然,有制之师也。
何任治症瘕,先于诊断中分其抑症?抑瘕?是血积?是气聚?然后视病人正气与病邪之
胜负强弱,确定攻伐之方药与程序。妇科症病最多见者为卵巢囊肿、子宫肌瘤,常以活血散结,
攻瘀消症为治,以《金匮要略》桂枝茯苓丸为主加减。正虚邪实者,与扶正药同用。瘕病则多以
行气导滞,见效较速。
例案:毛某某,女,27岁,职工,初诊:1982年8月4日。少腹部于俯腰时感牵掣痛,妇科检
查左侧卵巢部位有鸽蛋大小块状物,经B超检查为左侧卵巢囊肿。月经不调,苔薄脉涩,饮食
正常,宜散结为先:川桂枝9克、茯苓12克、丹皮6克、桃仁12克、白芍12克、冬瓜仁18克、川
楝子9克、延胡9克、蒲公英15克。7剂。
上方服用7剂后,无何感觉,又陆续服原方达40余剂。妇科检查卵巢部位块状物扪不明
显。
此例为症病,以桂枝茯苓丸加味作汤剂连续服用而结散块消。
(九)脏 躁
妇女情志不宁,变幻不定,无故悲伤哭泣,或喜笑无常,不能自制,频作呵欠,谓之“脏躁”。
发生于妊娠期者,则称“孕悲”;发生于产后者,则名“产后脏躁”,其证大致相同。其病机主要为
阴血亏耗,五脏失于濡养,五志之火内动,尤以心肝火旺为主。心肝之阴不足,则神不守也。其
因多为情志内伤引发。
张仲景首论本病,谓:“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像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
张氏立方系据《灵枢·本神第八》所谓:“肝藏血,血舍*,肝气虚则恐,实则怒”,“心主脉,脉舍
神,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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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任治妇女脏躁,案例甚多,自青年至老妇几均有之。认为主要系原本血虚,复受七情所
伤者最多。40~55岁妇女,值更年期时亦多有脏躁之征象,均可结合而治。沈金鳌论妇女发
病谓:“妇女之病,难治于男子数倍也。……妇女之病,多由伤血……系恋爱憎,入之深著之固,
情不自抑,不知解脱。由阴凝之气,郁结专滞,一时不得离散……故其为病根深也。”虽然如此,
但脏躁之治,还是可以得心应手的。主方当为甘麦大枣汤(甘草、小麦、大枣),偏于郁滞、阳证
厥逆者,配合四逆散(柴胡、芍药、甘草、枳实);偏于热郁,或阴虚有热者,配合百合地*汤(百
合、地*)。虽然药物简单,药性和平,但收效颇为理想。
例案:沈某某,女,40岁,初诊于1974年3月31日。
脏躁烦恚,郁闷失眠,缘于焦急,带下频仍,纳滞。拟补益心脾,调肝缓急为治。
炙甘草6克、淮小麦30克、白术15克、怀山药30克、枳实6克、白芍9克、柴胡45克、焦
枣仁12克、大枣15克。7剂。
二诊:服上方7帖后,郁闷已解,睡眠安好,自感舒适,以完带法为续。
*参9克、甘草45克、柴胡45克、炒白芍9克、车前子9克、苍术6克、炒荆芥45克、怀
山药30克、陈皮6克、焦枣仁12克、白术30克。6剂。
本案为脏躁兼脾虚带下。初诊先治脏躁,以甘麦大枣汤,养心气、安脏气,甘缓之品以润脏
躁,治血虚内火;以四逆散解郁结、调肝气,缓和急迫。服药以后,诸症明显缓解,自感舒适,故
改为完带法续治脾虚带下。
名案评析
一、癫
痫
方某某,男,33岁,1983年3月22日初诊。
1983年2月2日突然发作抽搐,继则神志不清,口吐白沫,五六天后始苏醒,醒后不知身在
何处。伴心悸头昏,夜有盗汗,不寐,肝区作痛,胃纳一般。苔根黑垢,脉濡涩。予宁心为治(某
医院诊断为癫痫):丹参12克、茯神12克、炙甘草9克、淮小麦30克、石菖蒲45克、桂枝4.5
克、煅龙骨9克、煅牡蛎9克、陈胆星45克、生铁落60克、大枣7枚,5剂。
4月3日复诊:上药连服10帖后,盗汗解,能入寐,神志亦平稳,至今未发作,纳展便调,惟
感脘腹胀,苔根黑转灰。原方加减:丹参12克、炙甘草9克、淮小麦30克、降香3克、神曲12
克、鸡内金9克、茯神12克、石菖蒲45克、玫瑰花45克、大枣3枚,7剂。
4月17日三诊:上方又服14帖,眠已安,神志平静,腹胀已解,灰苔亦除。原方去玫瑰花,
加北沙参9克,续服7剂。
[评析] 患者从起病到就诊,为时虽仅一个半月,但痫厥之作五六日始苏,可见其病程虽
短而病情实凶,可谓危重之证。据脉症所现,属虚实夹杂之候。心悸失眠,头昏盗汗,乃心血不
足,血不养心所致;血虚肝失所养,肝失疏泄,故肝区作痛;血虚化风,气郁夹痰,上蒙清窍,故抽
搐神昏,口吐白沫。初诊以甘麦大枣汤、桂枝龙牡汤加生铁落以滋养镇摄,加胆星、菖蒲、丹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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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神以涤痰宁心。此方治虚不碍实,去实不妨虚,寓疏化于镇摄滋养之中。10剂而痫证控制,
余证亦有好转。续方去桂枝、龙、牡之镇摄,加神曲、鸡内金之疏化,降香之芳香降浊,以解其腹
胀。用药与病机相合,故见效甚速。
二、重症颅脑外伤后遗症
*某,男,24岁,1986年2月4日就诊。患者1982年3月11日被自行车撞倒昏迷,送某医
院急救,出现脑疝,行开颅探查发现硬膜下血肿,因筛状窦破裂,手术止血。术后24天神志清
醒,但右侧肢体偏瘫,常有发烧(T38℃左右)。曾用各种抗生素、抗癫痫药及神经营养剂。此后
又曾多次去上海、医院检查治疗,作脑电图多次均为异常,作颅骨成形术和修
补术,虽未发癫痫,但偏瘫始终没有改善已近4年。1986年2月4日病人父亲邀何任诊治,何
任认为:此脑外伤术后,元气大伤,半身不遂,语謇便闭,自当补养元气,活血通络为治。拟方
药:生*芪60克、归尾9克、赤芍9克、地龙12克、川芎9克、桃仁15克、红花12克,10剂。
1986年3月1日复诊:言语欠清、对答迟钝,不能自主活动,略见气促,舌淡苔白,脉缓无
力。处方:生*芪40克、当归15克、川芎15克、桃仁15克、赤芍15克、红花9克、地龙18克、
炒天虫12克、桑寄生12克、枳实9克、麻仁9克,30剂。
1986年5月27日再诊:肢体活动较好,惟右大拇指单独屈伸尚有困难,复查脑电图已属正
常。仍循原方意:生*芪40克、当归12克、川芎12克、桃仁15克、赤芍15克、红花9克、桑寄
生12克、地龙18克、炒天虫12克、钩藤9克、枳实9克、桑枝9克、麻仁9克,20剂。此后仍以
本方续服。
自初诊起共服药99剂,历时半年余,右侧偏瘫基本消除,功能恢复已近正常,复查脑电图
亦属正常范围,已恢复上班工作,并去北京旅游,一切情况良好。
[评析] 本例为颅脑外伤后遗症,半身不遂、语言障碍已近4年,确系疑难重症。何任认
为:本例患者,一者颅脑外伤,二者行修补术后,既元气大伤,又留瘀阻络,此为本例的病理所
在。据此,初诊按王清任元气分布周身,左右各得其半之理,给以补阳还五汤原方投治。按原
方加减云:“初得半身不遂,依本方加防风一钱,服四、五剂后去之。”但本例病史已近4年之久,
故不用防风。整个疗程历时半年有余,共服药99剂,总不离该方为主,只是略事加减而已。综
观治疗全程,可从中获得两点启示。其一,慢性疾患,首当分清虚实,明确虚实所在,对证投治。
故本例以补益气血,疏通经络,调畅营卫为法。其二,病程已久之慢性疾患,难以速效,既已辨
证明确,就应守方。若已初见疗效,更应守方不变,所谓“验不变法,效不更方,略事加减”而已。
本例虽属重症,但辨治得当,4年之病,半年就基本治愈,可谓效显愈捷。
何任认为,用本方治疗小儿麻痹后遗症和颜面神经麻痹,亦有同样疗效。
第一卷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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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论医话
一、血证说意
(一)治血探微
治血大要,诸家论述颇多,余认为探讨治血之关键是:
治血证首须辨患者本身之气血盛衰。即辨其阴、阳、寒、热、虚、实。并辨各脏腑功能,其失
常者则引起出血。须辨各脏腑之特点。
血证是以见血为主证,而血之颜色关系证候之新、久、虚、实。如阳证血色多鲜红,阴证血
色多紫黯,均应分析清楚。
治血之法,宜参照以寒治热,以热治寒,调和气血之法则,而在具体掌握运用上,当灵活而
不偏执。就调气和血而治,和法是治血证一大良法,无论用补用泻,均须使气血调和,恢复其正
常功能。所谓调气者:气逆则降逆,气不逆则血亦得治!气实则泻实,泻实则火不上炎,血亦靖
矣。此法用于吐血、咯血、咳血尤为适用。若气虚不能统摄之血证,则以补气为主,可以补虚,
可以升陷,对于下窍出血,尤为适宜。治血之法,既宜参各家之长,又不偏执一家之言。如明代
缪希雍《治吐血三要法》说“宜行血,不宜止血”,“宜补肝,不宜伐肝”,“宜降气,不宜降火”自属
经验之谈。此说常为医家论血证所引证,但亦不可拘执其说。行血、止血、降气、降火等均当视
证情而具体处理。
清代唐宗海治血之“止血、消瘀、宁血、补血”四大法,久为医者治血所宗。亦属有益之经验
措施。而四大法亦各有寓蕴,并不机械分段,一般血证有虚、实、寒、热、阴、阳等区分,当视辨证
而定治疗步骤。血止以后,必然留有其他见证,或咳、或热、或寒、或痛、或虚、或衰等各种病情,
必须治其主要者,故不可偏执。
《金匮·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说:“衄家不可汗,汗出必额上陷,脉紧急,直视不能目旬,不
得眠。”血汗同源,汗泄而血更虚,血少不濡而额上陷,目系血不养而脉拘急,直视而不眠。可见
凡血证或失血之人,治后血止,尚须注意禁用耗阴动血之品,以防复作或变证。
(二)方药点滴
凡血液不循常道,上溢于口鼻诸窍,下出于二阴,或渗出于肌肤统归血证,故其范围广泛,
自当按证辨治。究其致病根源,或缘于脏气之伤,或缘于腑气之乖,皆能致此,所谓“阳络脉伤
则血外溢,血外溢则衄血。阴络脉伤则血内溢,血内溢则后血。”而阳络阴络之辨,乃指上下部
位而言。并非血从上溢者,一概属阳属腑,下溢者一概属阴属脏。
大体言之:凡治血证,开始自当先辨阴阳。阳证吐衄,血色鲜红;阴证血色紫黯如猪肝色。
阳证脉洪滑、口渴、面红、喘烦、尿赤,多为火载血升,宜清降凉剂;阴证脉虚数,口干颊赤,烦躁
第一卷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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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冷,多为真阴失守,无根之火上炎,宜引火归元,切忌寒凉降火。
清人林佩琴认为:治血证及前后调理,须按三经用药,宜归脾汤。盖心主血,肝藏血,脾统
血,此方则三经主治,总使血归于脾。而于郁怒伤肝、思虑伤脾之血证尤为相宜。若是火旺血
证,可增黑山栀、丹皮。火衰血证则加桂心,若先天根本所致,则再增八味地*丸,则治得其要。
此以归脾为血证基本方,其论颇有巨识,为血证治法之要言。一般较缓之血证,余试用之屡效。
治血证有一基本方固亦可取之法,但总得视血证之性质、缓急、轻重、上下分别治之。如急证大
出血,面色苍白,心将衰,神将竭的情况下,用人参是必要的。余亦于急证崩中重用*芪,功在
益气升固。参芪虽非直接敛止之品,用为补气,以达到“气举血止”之功。此是用补法止血,虽
为医生皆知之常法,但其治效价值,不可忽视。
对于积热积瘀出血,常以攻法止血。如上消化道出血用三*汤,已为中西医治血证中常用
之品。余则用生大*以解热*,破瘀滞,单用或配合他药用治胃出血、急性出血性坏死性肠炎
等甚有效验。然则大*究属悍厉之品,若见元气不足,胃寒血虚,病在气分之血证,终不宜用,
不可不辨。余治急证出血,除用参、芪之补,用大*之攻而外,亦常采清和之品淡竹茹。陈修园
谓:“出血证用新刮青竹茹一捻,随宜佐以寒、热、补、泻之品一服即效。”按竹茹为和胃止呕、清
热化痰之药,余试用于吐、衄、咯、下、崩漏,配入各方中,颇具卓效。
余治外伤出血及劳瘵咯血,于相应方中必加平地木,于治崩漏出血则必加蒲*。《本草》多
谓蒲*生用性滑,主行血消瘀,炒黑性涩止血。然则余于临诊中体验生蒲*止血作用确凿,不
亚于黑蒲*。遇妇科崩漏明显属气虚下陷者,则余常以参、芪、术、草、升麻等举之,并不参用他
药以止血也。
总之,药不执方,相宜而用。温、凉、补、攻,需得当耳。
二、医事忆当年
“四载鸡鸣今别离,十年方悔作人师,元元疾苦谁能药,处处炎凉若个知。长觉后生皆可
畏,徒追先师未为奇,入乡问俗应需记,傲骨由来不合时。”这是40多年前,辛巳之夏,医学院某
老师赠别毕业同学的七律。
时序流光,沧桑屡易,回忆往昔,感慨系之。乃思幼承庭训,长得师传,虽犹闭门为车,然能
出而合辙,均赖先辈严师诲教之德。其初入医林之艰难、考验之严峻、教育之深重,回顾一一,
何不可言,亦何可不言也。
(一)喉 痧
庚辰之秋,余于上海辽阳路施诊所施诊。所谓施诊所者,不收诊金,就诊者多为当地患病
之贫民,医生亦多尽义务。某日,遇一喉痧病人,身热形寒,肤红肌热,遍体隐隐有斑,咽喉严重
腐烂,悬壅垂亦肿腐不堪,咽嗌几不可辨,然舌鲜红如洒朱,不能进食,全赖灌咽米汤,全身极度
衰虚,由家属扶持以行。余就病情而论,为疫*上攻,为处内服清热解*药方,并嘱喉部吹敷局
方珠*散以化*去腐。但病家贫苦,无力购买珠*散,持方踌躇竟去。余视其不能药治,如此
重症若再耽误,势必偾事。乃询其居处。午间诊事结束,即赴其居将所购冰硼散一包及普济消
*饮数服赠予。冰硼散价廉而效逊于珠*散,余一芥寒医,费银角数毫,只能及此,奈何;后遂
第一卷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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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音讯。
按咽喉腐烂,身热而周肤斑疹隐隐,为烂喉丹痧之症,属疫疠,长幼均能传染。外从口鼻而
入,内从肺胃而发。其始起则恶寒头痛,肤红肌热,咽喉腐肿,周身斑疹隐隐。其时即宜疏表,
如牛蒡解肌汤之类。喉内用珠*散吹之。三四日温邪化火,热盛痧透者,解肌汤内加犀角、羚
羊、石斛、花粉之类;至五六日热甚神昏,火盛上逆,内逼心包,用犀角地*汤,或玉女煎内加石
菖蒲,或紫雪丹。再数日痧斑焦黯,脱皮而瘳。此证即猩红热,为溶血性链珠菌所致之急性呼
吸道传染病。自青霉素问世以来,此病死亡率已显著下降。然在50年前,治疗上多赖我中医
急治,其用药代价较高。若见身红赤,而痧不外透,神昏语乱,气逆喘急等疫*内闭险证,必须
以犀角磨汁冲和鲜生地*汁送化紫雪丹,外用珠*散,方可冀其侥幸于万一。而贫病者,往往
力不能及而不得全生。似此类贫病交困之情景,旧社会比比皆是。瞻今忆昔,益感目下人民生
活于幸福之中往往尚不自知耳。
(二)痞 满
戊寅年,余寓沪新闸路房东之妻王某,四十岁,患胃脘部胀满已久,不知饥,食少,食后胃脘
不舒。素体瘦弱。房东认为“中气虚”,购补中益气丸二斤,嘱每日服之。愈服愈剧。乃至南京
路某医生处治疗,诊为积聚之症,方用枳实、续随子、鳖甲、槟榔、鸡内金等,服亦无效。再至某
医院检查,诊断为胃炎、胃神经官能症云云,配药水、药粉若干,服半个月仍无效果。病人
虽勉强起床料理家务,但面*肌瘦,整日感脘腹胀满,偶有呕泛,情绪郁结。房东在无可奈何情
况下来要我“想想办法,弄个方子吃吃”。余当时为一青年医学生,既非名家,亦非高手。见委
治此疑难宿疾,颇觉不安。但又不能推却房东一番嘱托。乃思《内经》有太阴所至为痞满之说。
诊其脉,略见濡软,观其苔薄*而根部略腻。其病缘于脾不能行其气于肺胃,结而不散成痞。
拟用泻心汤法。乃处姜半夏四钱,炙甘草二钱,川连一钱,*芩三钱,潞*参三钱,干姜二钱,大
枣五枚。试投一剂后,病人自感呕恶已平,脘胀亦松动。于是在方中增川朴二钱,续服以后,日
见轻舒。竟由此而瘳其痼疾。
按所处半夏泻心汤,平淡而无奇。原为仲景治痞方。然《伤寒论》所指之痞,从外至内,即
小柴胡汤证因误下伤中而成之证。盖伤寒邪在少阳,当宜和解,误用攻下,伤其中气,邪犯肠
胃,心下遂痞也。此病人虽非少阳误下,而是其他误治所致。如初进补中益气,再以消导攻积,
继而中西药杂进。此久病中虚,胃气不和,寒温失调;痞结而满,杂病痞证也。以半夏泻心汤和
胃降逆,开结除痞,果然见效。
(三)卒 中
永康汪北石之老母,六十五高龄,体丰腴,素嗜肥甘,辰午之春,突然昏迷,不能言语,口闭
拳握,呼吸粗壮,鼾声如曳锯,二便不通。诊脉弦滑,舌苔白腻。询未病前情况,家属谓近不时
呼头胀头晕,日前连续玩骨牌数晚疲劳有关云云。诊为卒中闭证。乃嘱先以鲜竹沥调冲大苏
合香丸壹颗灌服。惟当地药铺无鲜竹沥出售,于是先开水调化大苏合香丸灌服,下午再灌服壹
颗。并指导病家自制鲜竹沥,其法为:购取新鲜淡竹若干枝,去其枝叶及竹根,锯成一尺半左右
之竹段,每段两头去节,对劈成两片,劈面朝上,用砖块架于竹片之下,露出竹段二头,下各置较
大磁盘或碗。于竹片下两砖间烧燃竹叶木柴,以熏逼竹片,竹段两端即滴出液汁入磁碗中,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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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鲜竹沥。至沥将滴尽时,竹段即自行燃烧,其时即可将竹段丢于砖间火中,另换新竹段再熏
逼取沥。集取之竹沥置干净杯中,略滴二滴生姜为使。给病人饮用(灌服)。次日,昏迷虽未全
醒而口已能开合,鼾声亦低。再以羚羊角、钩藤、胆南星、白芍、天虫、贝母等处剂续服。昏迷醒
后,二便亦通,惟言语不清,动作艰难而已。
按中风之证,《金匮要略》有专文论其中经、中络、中脏、中腑各证。《千金要方》卷八有卒中
条。此老人属中脏腑,中脏腑者亦当先分其为闭证、脱证。一般说来,凡属闭证者多为突然昏
倒,不省人事,两手握固,牙关紧闭,面赤气粗,痰声如锯,二便闭阻或痰涎壅塞,四肢不温等,脉
弦滑或沉滑,舌苔*腻或白腻。一般宜先开窍,再以清肝、潜阳、熄风、豁痰等治之。属脱证者,
猝然昏仆,不省人事,眼合口开,呼吸微弱,鼻鼾,肢冷,手撒、遗尿,或大汗,或油汗,舌淡白,脉
细弱。一般先宜益气回阳,或益肝肾、潜阳为治。汪母属卒中闭证,先以局方苏合香丸开窍。
并不断灌饲鲜竹沥以豁痰,再以清、潜、熄、豁等法处剂投治而得机转。
(四)稚儿不食
余近戚中某稚儿,五、六岁,患时病以后,恢复缓慢,面*而羸瘦。所居乡间医生以白术、炙
甘草、泡姜等处方,煎服多剂,渐至不思进食,喂食亦不肯进,亦无其他异嗜。大便初燥结,继则
数日及十数日不解。彼医又曾予服大*、番泻叶、青宁丸等均无效,虽起床走动,但神情呆滞。
余至其地,乃思此孩于时病以后,未能合理调治。其苔白,其脉细,不饥不食,大便不下。似属
脾胃阴虚不运不通。复忆在沪习医时,曾闻苏地某老医以烹煮野味菜肴,加茴香等调料于病
室,使其香气入室,引起病人食欲一法颇可一试。于是嘱购优质上蒋火腿一方,隔水蒸煮,使病
儿闻其香醇之味,继以火腿汤(去油)数匙调入软饭中喂食。病儿竟食一小碗,并进火腿数片。
次日思大便而未解。再明日解大便甚多。而胃纳渐开,饮食亦渐常矣,竟未服药。
按古人有“饮以养阳,食以养阴”之说,脾胃乃生之本,胃气以下行为顺,脾气以健运为能。
胃强脾弱,则消谷而便溏;脾强胃弱则知饥而纳少。此稚儿于病后调治不得其法,便闭而不饥
不食,苔白脉细,脾胃阴虚也,若是成人,则必诉口淡无味矣。故宜饮食清润以养之。前服白
术、炙草、干姜后及不能进食,盖“守补则壅”也。倘以消导法,则亦耗气劫液矣。
回忆当年初入医林之种种艰难,诸般险阻,实为业医者不可或缺之际遇,有见功效者,有不
见功效者,均可为以后深涉医林经受考验奠定基础。明代朱元璋谕徐达曰:“更涉世故则智明,
久历患难则虑周。”吾从事医道者,何独不然!且应以救己、救亲之心,推及救人,所谓现身说
法,诚千古不磨之论。
经 验 方
一、润肺平喘汤
组成:北沙参9克、麦冬9克、五味子45克、薤白9克、全瓜蒌9克(杵)、姜半夏9克、陈
蒲壳12克、冬瓜皮12克、川贝母15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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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证: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肺结核等所致的喘证,属于阴虚气逆者。
二、润肠通便汤
组成:北沙参9克、玄参9克、生地12克、番泻叶15克、麦冬9克、白蜜1匙(冲入药内)。
适应证:老年阴亏肠燥便秘者。
三、补益冲任汤
组成:小茴香3克、炒当归9克、鹿角霜6克、女贞子12克、沙苑子9克、*参15克、淡苁蓉
9克、补骨脂12克、淡竹茹15克、紫石英12克、枸杞9克、旱莲草9克。
适应证:功能性子宫出血、人工流产后出血量多、子宫内膜异位所致的崩漏,属于冲任肝肾
亏虚者。
(龙瑞敏 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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